丐叔聽了這話,面上卻有幾分尷尬之意,也不帶路,只顧躊躇。
“叔?”今夏不解地看著他。
“親侄女,不是我不想帶你們去,這其中有個緣故……”丐叔為難道,“那個大夫行醫有個規矩,官家人她不醫。”
今夏只楞了一瞬,立時道:“那正好啊!”
“正好?”
“他又沒穿官服,我把他腰牌一解,誰能知道他是錦衣衛。”今夏邊說話,邊就要去解陸繹的腰牌,卻被他按住手。
陸繹淡淡道:“既然大夫有規矩,我也不願勉強,今夏你送我回城。”
早知他骨子裡頗有傲氣,但眼下豈是逞強的時候,今夏急道:“不行!回城也沒有,這傷口會一直潰爛下去,上次送到醫館的兩人前兩日都死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陸繹連說話都頗費勁,把頭擱在她肩膀上。
“不行!”今夏又急又氣,乾脆利落道,“既然有大夫已找到解毒法子,這就是命裡有救!您歇著,別說話,這事交給我來辦!”說罷,她怒目瞪向丐叔,眼中是滿滿地正氣凜然。
丐叔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訕訕道:“又不是我不想救他,是那大夫,她……我也沒法子呀……”
“就按我說的做,只要把腰牌解下來,誰能知道他是官家人。”
“這不是騙人麼?要是讓她知曉我騙她,那、那、那……”
今夏一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道:“人命關天,再說了,這怎麼能叫騙呢!我又沒讓你說‘他不是官家人’,這才叫騙。”
“啊?”
“只是不說而已,當然不能算是騙。”
“那,她要是問了怎麼辦?”
“問了就我來答,叔你不用說話,日後你也權當不知曉,把事情盡數推我身上,只說是我騙了你就行。”
“哦。”丐叔聽得愣愣的。
“別愣著了,快走啊!”今夏催促他。
當下,丐叔將陸繹負到背上,施展輕功,一路疾行。今夏緊緊跟上。
僅僅從耳畔刮過的風,陸繹也能判斷出他們此時的速度,揹負一人還能如此之快,這位乞丐不僅輕功了得,連內力也十分深厚。
“多謝前輩。”他道。
丐叔足下不停,口中嘆道:“怪道都說,一當上爺爺,幹得都是孫子的事,老話真是一點錯都沒有。”
行了莫約半個時辰,丐叔方才慢下腳步,最後停在一處竹林外。
今夏環顧周遭景緻,後知後覺地驚道:“這裡,是不是城西,挨著桃花林?”
“桃花林還在前山,這裡是後山。”
丐叔放下陸繹,自懷中取出個小葫蘆,拔了塞子,往手心倒了些粉末,然後像女人點妝一樣往面上輕撲,連同脖頸等等,但凡□□在外的面板都撲了粉。
“你們也都把這粉撲上。”他把小葫蘆遞給今夏,“這林子裡頭全是蛇,不撲上粉,讓它們咬上一口可夠受的。”
“又有蛇!”
今夏對那條赤紅大蟒仍舊心有餘悸,手腳麻利地給自己上了粉,又倒了些在手心裡,輕輕抹到陸繹的面上……
這粉無色無味,有點像是珍珠粉末,抹上去肌膚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微光。陸繹似連睜眼的氣力也沒有,閉著雙目,由得她在臉上抹粉。倒是今夏,也不知怎得,手觸到他面上肌膚時,心中升起種莫名的異常感覺,動作便不由自主地有點遲緩。
“丫頭,你這可是佔他便宜。”丐叔打趣她。
今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加快了手腳,卻看見陸繹唇角微微勾起,似在微笑。
“你笑什麼,我真的沒想過佔你便宜。”她索性雙手都用上,把他一張俊臉連揉帶搓,“我只是想把粉塗均勻。”
丐叔在旁嘿嘿直笑。
待都塗好粉,丐叔復背上陸繹,緩步朝竹林中行去,再三叮囑今夏:“跟好我,最好一步都別踏錯,否則掉蛇窟裡頭,塗了粉也沒用。”
“知道了。”
今夏深吸口氣,跟在他身後,幾乎每一步都踏在丐叔的腳印之上,不敢有半點行差踏錯。
風過,隨著沙沙聲,竹葉噗噗而下。
地上是不知曉堆積了多少年的厚厚落葉,瀰漫著淡淡的腐爛竹葉的味道,表明此地人跡罕至。
月光灑下來,竹影和人影交織在一起,還有某種遊動的物件。
今夏緩緩抬頭,就在她眼前不足兩尺處,一條小蛇繞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