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又看了眼江面,兵船距離此地還有段距離……
“看見剛才的煙火,還有江面的船嗎?”他用東洋話清晰道,“實話告訴你們,你們已經在官府的圍剿圈裡,今夜,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了。”
聞言,東洋人腳步一滯,有數名都不由自主轉頭去看江面,果然看見正駛過來的數十條船,不由吃了一驚。
為首東洋人倒是頗有膽氣,呼喝道:“明朝的官兵都是豆腐做的人樣,大家根本不用害怕,先殺了他!”
陸繹冷笑一聲:“你心中懼我,不敢近前,倒叫旁人前來送死,你道他們不知曉麼?”
旁邊其他東洋人本已持刀欲衝上去,聽了這話,心下生出不甘,皆又停了腳步。
為首東洋人見狀,惱怒道:“他是在挑撥離間,存心拖延功夫,難道你們聽不出來嗎!”
這話說得確是沒錯,此時陸繹確是在用拖延之計,等著兵船靠岸。他能感覺到自己四肢漸漸麻痺,腳上似有千斤重的墜子拖著,若這幫東洋人一擁而上,他非但毫無勝算,弄不好連命都得搭進去。
“你們……”為首東洋人見無人上前,愈發惱怒,“一群笨蛋!”
說著,他持刀大步向前,緊盯著陸繹:“無恥的支那人,受死吧!”東洋刀高高豎起,朝陸繹用力劈下。
陸繹就等著這刻,旋身躲開他這一擊,人已至側邊,手中匕首準確無誤地架上他的脖頸,停了一瞬,冷冷地掃了眼其他東洋人,然後輕巧地劃開。
血濺上柳條,腥味濃重。
“還有誰想上來受死?”
他淡淡地問,悄無痕跡地將背靠到樹上,方才這一擊,已是他竭力所為,希望殺了為首之人,能夠將其他人駭退。若再來一人,他實已無把握應付。
還真是有嚇不住的,一名年紀輕些的東洋人持刀衝上來,哇哇叫著衝上來。
陸繹深吸口氣,勉力撐住身體,試圖盡力一搏……那人衝到一半,陡然間慘叫,持刀的手軟軟垂下,連刀都掉在地上。
其餘東洋人見狀,不明究裡,不敢再上前來。老柳林外有人用東洋話呼喝道:“官兵來了!快撤!”
當下,他們再顧不得陸繹,連地上同伴的屍首也不要了,嘩啦啦一下全撤了。
陸繹微鬆口氣,抬眼望了眼不遠樹梢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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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河邊一路飛奔至蘭溪村,看著煙火燃起,村民也開始撤離躲避,今夏惦記著陸繹的安危,馬不停蹄地又往河邊趕過來。長這麼大,今夏還從來沒有這般拼命地飛奔過,總覺得抓賊時就夠賣命的了,直到現下她才覺察出以前還是有所懈怠,深悔往日沒有好好練功,要不然自己還能奔得再快些。
到河灘邊,除了地上幾具東洋人的屍首,看不見陸繹,也看不見其他東洋人。
今夏蹲下來,檢視了屍首上的傷口,皆是一刀致命,且其中三具看得出是被偷襲,應該是被陸繹所殺。
此外,河灘上、草叢中還有不少袖裡劍,看得今夏心中一緊。
仔細檢視足跡,是往老柳林方向而去,她顧不得許多,循著足跡就追入林中。
老柳林中,看不到人影,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寂靜之中。
“陸大人?”今夏慢慢地走著,目光四下搜尋,生怕漏過藏身在樹影間的人,“陸大人?陸大人,你在這兒麼?”
周遭寂靜無聲,唯有夜風穿過柳條的沙沙聲。
“陸大人!”
她看見有人影靠著樹,連忙急步上前,手伸到一半,便已看清那人是東洋人打扮,手搭在樹杈上一動不動,腳底下是一灘發黑的鮮血。她彎腰低頭,看清那人的致命傷是心口上的致命一刀。
左側還有一東洋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雙目圓睜,咽喉處的半截袖裡劍在月光下雪般錚亮,他的四肢還在微微抽搐,不知道究竟死了沒有。
今夏倒吸口氣,往後退開幾步,正待轉身,卻有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肩膀上。
“我在這兒。”
低低的,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飛快轉過身,看見了樹影深處的清雋眉目——他還活著!
“陸大人!”
她堪堪接住他垂下去的手,冰冷之極,心下一緊,再細辨出他蒼白的臉色:“你受傷了?!
“背上劃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