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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程萬,江西臨江人,他怎得會在福建住過多年?陸繹細回想楊程萬的口音,並聽不出有福建口音。
楊程萬的腿疾從何而來,爹爹並不說。
陸繹直至到了揚州,才在楊程萬無意之中得知他的腿竟然是在詔獄被打斷。
詔獄!那是爹爹說了算的地盤,莫非當年便是爹爹要打斷他的腿?可今時今日為何又要自己對楊程萬以禮相待?這些令人費解的事,陸繹不能問陸炳,因為他知道爹爹不想說的事情,即便是到死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還有今夏,袁今夏……他乾脆擱下筆,煩惱地捏了捏眉心。
女捕快雖然少,但不是沒有,便是錦衣衛耳目之中,也有不少女子,善刀槍棍棒,十八般武藝樣樣練得,這並非稀奇事兒。他在京城時就知道楊程萬手底下有這麼個女徒兒,不以為奇,不以為異。
但她是被收養的,他未料到。此刻深悔那時候沒有多調一份卷宗,眼□在揚州,要調閱京城中的檔案卷宗,不是不能,而是要費些時日。
熱鬧的街道,一對石獅子……
他不勝煩憂地靠回椅背,這樣的街道,這樣的石獅子,在大明朝比比皆是,她憑著零星記憶想尋家人,無異於海底撈針,談何容易。
何況,尋著了就是好事麼?他覺得未必。
上次寫信要求調閱“愛別離”刑具下落一事,尚未收到回覆,他轉頭望向窗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不再猶豫,覆在硯臺上滴上幾滴水,研了研,蘸墨寫信。
正寫著,一隻白鴿撲哧著翅膀,堪堪停在他窗臺上,咕嚕咕嚕地叫著。似經過長途飛行,鴿子原本潔白光亮的羽毛灰撲撲的。
“總算是等來了,動作越來越慢。”陸繹皺眉擱筆,輕柔將鴿子抱過來,解下鴿腿上的細筒,取出其中細絹紙捲成的紙條。他並不著急看紙條,先起身將鴿子放入竹籠之中,添了米食和水,看鴿子咕咕咕地吃起來,這才復坐回桌旁,展開手心的紙條。
☆、第五十六章
沿著河邊走;眼前是一派欣欣向榮;柳條青翠青翠的,綠得嬌嬌嫩嫩;還有各色樹木;有的今夏也叫不出名兒來,都綻著花兒;風過時,細小的花瓣紛紛揚揚飄下來;落在人身上,地上,還有的順著河水飄著。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今夏覺得這句詩倒是應景得很,慢吞吞地踱著步;想著也許迎面而來的,擦肩而過的,又或者那遠遠橋上的過客,說不定其中便有一人是自己的親人,只是各人都不知曉罷了。
她正一徑胡思亂想著,就聽見一聲喚——“親侄女!”
今夏轉頭循聲望去,丐叔大步朝她走過來,兜頭兜腦都是湘妃色的細小花瓣,顯得十分喜慶,手裡居然還握著一根雞爪,邊走邊啃……
“現下要飯居然還有雞吃,叔,你發財了?”她眯眼看雞爪,倦倦問道。
“雞爪你也眼紅,又不是雞腿……還有一根,你要不要?”丐叔去翻布袋。
今夏反而從懷中掏出楊嶽給的餅,遞給他:“這個給你吃吧,我一腦門子煩心事兒,沒心思吃東西。”
丐叔奇怪地瞥了她一樣,接過蔥油餅:“怎麼了?案子的事?”
“案子,算是一樁事兒吧。對了,上回暗器那事兒,你說沒準能有解毒法子,找著法子了?”今夏問他。
“我就是為了這事兒找你!解藥已經有點頭緒了,就是想找個受傷的人試上一試,你上次不是說有人受了這傷麼?”
“對,正好我有事,您跟我一道去吧。”
今夏領著丐叔往謝家去,邊行邊問究竟是誰在試解藥,丐叔的嘴卻是緊得很,半點口風也不露。
到了謝家,叩門之後,來開門的家僕也認得她,說老爺與少爺拎著香燭元寶出門去了,去了何處並不知曉。見今夏頗著急,便好意告訴她,上官堂主每日此時都在城西渡頭清點貨品,若是有要緊事,可以去尋她商量。
今夏只得領著丐叔,直撲城西渡頭。
渡頭上人頭密匝匝的,今夏尋了又尋,才在近處的涼亭中看見上官曦的身影,似乎有人正在向她稟報著什麼。
“上官姐姐!”
她揚聲喚道,腳堪堪踏上涼亭臺階,斜側裡轉出個人來,正好擋在她身前,正是阿銳。
“……我有要緊事得找上官堂主,真的很要緊。”她連忙朝他道,阿銳冷冷地看著她,不言不語,壓根沒有讓開的意思。
丐叔立在臺階下,眯著眼睛看阿銳,一手還百無聊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