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沈休手提著兩串冰糖葫蘆正要去客棧裡歇息,一轉角,在街頭遇到熟人。
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轉角遇到的一般不是愛情,而是愛情殺手,俗稱情敵。
“據說你就是那個十四便從州里選撥出來入了國子監的唯一一個女子,真是年少有為。”沈休將口裡糖葫蘆都吃吐掉,饒有興趣得看著秦笙,毫不客氣的誇獎道。
“若說年少有為,秦笙愧不敢當。”秦笙的眉是細細畫好的,淺色同遠山,她將髮束於後面,額前餘下二根,秀氣的臉蛋上微微的有幾分情緒在波動,她在撞上沈休之後,聽的如此一番話來,將脫口而出的謝謝吞下,轉身習慣性的說道,然而沈休接下來的話又令她嘴角抽了一下。
“我就是奉承一下,其實我也覺得沒什麼。”沈休聽罷哈哈大笑起來,看了一眼秦笙手中的筆墨,沒等秦笙回話,又朝著秦笙同與她結伴而行的女子道,“前頭還有花燈呢,挺好玩的。“沈休語氣稍微婉轉的說罷,也不理會她們,扭頭看小童的說道,“咱們去屋子裡喝口茶去……”然後等雨下了,就先去那條放滿花燈的河,再去嚐嚐隔壁老王福字號的糕點,最後去香滿閣看夜景……
“哎,話說,今天怎麼這麼巧啊,沈三剛好病重,席上那個跟我們沈家三小姐有姻緣的六六子開席不久就走了。”沈休今天在席上耐著性子,現在四下無人,便將不滿牢騷發了出來,結果身旁的兩個小童竟然沒理自己,“你在看什麼?”沈休順著他們兩個的目光,沒好氣地問。
小童流衣愣了一下,不與沈休正對,凝神看沈休神情,皺眉抵唇,似是猶豫片刻,才道,“公子,其實去宮中之前相爺是有話交代我們的。”
“公子,有些事情,定要解釋,我不想被當做叛徒。”小童礙月也急急的解釋道。
“走吧。”沈休默了片刻,拍拍倆小童肩膀。“前頭有燈火呢,我就不等雨了。”
“你說,十六皇子喜新厭舊極快,不出幾日,怕是總要自外頭帶回別的女子。之前那事在國子監鬧的滿城風雨,阿爹將我配給他,真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十六皇子入學院不過半個月,卻已逃了三次。良妃向來太縱容他,讓他有特無恐了。”沈休嘆息一聲,蹲在店前看天,拿手觸碰自己乾裂的薄唇,“我入主他府裡,若是他犯了罪,想來也不會有人罰他。”
沈休一隻手將袖子拉至臀上,隨即跟著燈火,手腳發涼,身後兩個小童張了張嘴,沉默的跟著她,不敢有任何反應。
“忘憂河畔該是忘不了我的憂了,往左轉,走十來步,便是香滿閣,再往上,這上夠九十九個臺階之後,便可將京都大多燈火收於眼中……”沈休對這門親事整整鬧了三次,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每一次都讓她對她爹的頑固更為認知一筆
,甚至最後為了讓自己認知清楚,凡是她再有踏出院門,沈相就把看管她的下人全部仗責處理。
第二次,沈相把和她透露過哪怕一句話的侍衛婢女全部發配出府,第三次,這第三次,便是同沈相再次坦白,沈相便一不做,二不休,把風聲傳的沸沸揚揚,卻又讓沈休心頭清楚,自己是風頭上的主人公。
沈休轉個彎,走進香滿閣,向小二要來了一壺酒,便施然邁開腳步,口中含笑,“九十九步,差一步。我今日非得上去,將京都的燈火享盡,你們說,可好。”
倆小童對視一眼,心事重重,沈休覺的掃興,便道,“不必跟啦,你們回去同你們相爺說說去。”
沈休這麼說著,自顧自上樓去,數著自己的步伐,時不時的便回頭一下,一壺酒在邁出五十步時已喝盡,沈休指尖落於那花紋之上,迷迷糊糊之間,前方好像一襲青色的一角,又恍了恍神,覺的又似錯覺。突然一股力道襲來,手腕被一陌生的熱掌扣住,睜的一聲,沈休心中徒然一驚,三分醉意醒的乾淨,下一刻,她感覺身體被扯落,天旋地轉之間,後背觸地,身體便被一道身影欺壓上來,沈休感受那人身上散發竹葉的清香,那微涼的指腹如劍刃橫在頸項,感受到濃烈的壓迫感,沈休湧出一股不安,微微抬眸。
四目相對之時,沈休剎那迷失在了那雙漆黑的眸子裡頭,看到心心念唸的顧美人驀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眸中又染上了幾分醉意,一時間,沈休竟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
當染了酒水的手被微涼而有力的扣於牆面,手心火熱火熱,似要燒了一般,沈休全身緊綢陷入戒備在看清是顧美人獨家的,清麗無雙的一張臉的那一刻,徒然放鬆身體。
顧念珩看沈休一直在走神,皺了皺眉,在她額頭前後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