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有令,來者不拒,都是大宋子民,朝廷有義務保護他們周全。
第二天,廣州城頭竟然沒了動靜,劉彥直派出阿布凱偵察敵情,海東青在空中俯視著廣州城內外,城內空蕩蕩的如同一座鬼城,原來元軍勢單力薄,昨夜趁著天黑棄城而走。
劉彥直大喜,親自帶兵開進廣州城,兵不血刃就收復了廣南東路第一大城,元軍走的匆忙,糧草輜重都沒帶走,大批的兵器鎧甲弓箭都便宜了宋軍。
廣州城頭,大宋旗幟冉冉升起,皇帝和太后也上了岸,將廣州府內衙署當成行宮暫住。
但是此地不可久留,用不了多久蒙古人的大隊人馬就會開到,所以必須趁著這個空窗期搶運物資糧秣人口,這些事務交給文天祥和陸秀夫兩個文官處理即可,劉彥直惦記著泉州戰線,他擔心張世傑打不贏。
……
泉州城南,佔地三百畝的蒲家大宅,家主蒲壽庚的書房內,逃竄於此的大元朝鎮國將軍,南征大元帥張弘範沮喪萎靡,唉聲嘆氣,坐在他對面的是泉州城的主宰者,大元朝昭勇大將軍、閩廣都督兵馬招討使兼提舉福建、廣東市舶、福建行省參知政事、江淮行省中書左丞兼泉州分省平章政事,色目人蒲壽庚。
蒲壽庚已經是古稀老人,他雖然生在泉州,但依然保持著祖先的傳統,此時穿著的並非官服,而是寬鬆的白色長袍,他灰色的眼睛,下巴上灰白色的大鬍子,都顯示著他色目人的特徵。
張弘範對這位老人有些忌憚,要知道趙宋對蒲家可謂優厚至極,明知道他們不是漢人,還讓蒲家世代執掌泉州市舶司,積累了億萬財產,但是等到宋朝江河日下之時,蒲家絲毫沒有知恩圖報之意,反而毫不猶豫的背叛了宋朝,投降也罷了,還殺光了泉州城內的宋朝宗室、官員、士兵數萬人作為投名狀,這份狠勁,張弘範都自嘆不如。
他很擔心,元軍水師盡喪,宋朝又緩過勁來,眼前這個狡黠的老東西,會不會轉臉就把自己賣一個好價錢,畢竟蒲壽庚只是一個生意人而已,生意人不講道義,不講廉恥,只要能賺錢,會把繩子賣給絞死自己的劊子手。
當然這個擔心是多餘的,蒲壽庚和宋朝的血海深仇不是倒戈就能化解的,他和蒲家已經被綁在大元的戰車上,下不來了。
蒲壽庚表面上鎮定自若,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他萬萬沒想到,張弘範會大敗而回,元軍水師的戰鬥力他是清楚的,其中包括投降宋人的水師人員,以及蒲家贊助的海船和水手,縱橫南海不在話下,怎麼可能一天就全軍盡墨。
“宋人有妖孽助戰。”張弘範深吸一口氣,還是將這個事實告訴了蒲壽庚,“本帥親眼所見,有妖龍,有妖人,隔著千步距離能釋放冰盤大小的火球,我軍不能敵,非戰之罪也。”
當日戰鬥結束後,張弘範隻身逃走,數萬人的水師,無百餘艘戰艦,只剩下一艘船,數十人,他知道廣州城池弱小,擋不住宋軍反攻,所以直奔泉州而來,蒲壽庚家大業大,還能湊出幾百艘船,幾萬人馬來給自己翻本。
他必須翻本,否則張家就徹底完了,折損了這麼多兵馬,自己以往的戰功全部都得抵消進去,幸虧閩粵距離大都數千裡遙遠,等到戰敗的訊息傳到大都,起碼是幾個月後的事情了,再等到皇帝的處罰決定下達,又是幾個月時間,這個期間內,若是自己重建水師,打敗宋軍,一切就都可以挽回。
成敗與否,全在蒲壽庚的一念之間。
老人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卻是純正的閩南漢話:“張元帥,老朽願意助你一臂之力,你當如何報答?”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什麼都能當成生意。”張弘範心中鄙夷,一塊石頭卻落了地,他乾咳一聲道:“蒲家需要什麼,張某就能提供什麼。”
“你還有什麼?”老人狡黠的笑了。
張弘範有些慍怒,即便他一敗塗地,依然是大元朝的蒙古漢軍元帥,鎮國上將軍,江東道宣慰使,要殺蒲壽庚這條首鼠兩端的老狗,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但是他不能意氣用事,殺了蒲壽庚,就再無翻盤的可能性。
他只能忍,忍著憤怒和憎惡鄙夷和這個鮮廉寡恥的生意人做一筆買賣。
第四十章 泉州之戰
張弘範調整心情,向北拱手正色道:“某雖新敗,還有陛下的信任,還有一方帥印,陸上數十萬兵馬,更兼錢糧無數,這些,不知道蒲大人可否看得上眼。”
這話就略帶了一絲威脅的意味,別看我打了敗仗,依然是大元帥,手上還有許多張王牌,水師盡損,但是陸上的步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