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的女子,可惜,扮演得太過了。
或者說,華瓊這樣的女子,本就不是誰都可以扮演的。
兩個多月的關押,晉思羽幾次將華瓊提出去訊問,也用過一些刑,刑具一放華瓊就招,招出來的東拉西扯莫名其妙,去查證完全是白費力氣,晉思羽下令用刑,一用她就昏,昏得輕鬆巧妙,晉思羽也無可奈何,殺覺得浪費,不殺覺得惱恨,最後關在地牢不聞不問,華瓊好吃好睡不操心,還比在上面殫精竭慮的鳳知微胖了一圈。
當然,如果年初八晉思羽真的下定決心將鳳知微納了妾,華瓊必然活不下去,好在,總算是出來了。
經歷過這一場的華瓊,從沒對任何人說過那兩個月她是如何過來的,鳳知微卻從她身上那些無處不在的細碎傷痕,看出她受了不少苦,然而那些來自肉體的磨難,並沒能讓這明朗驕傲的女子折戟沉沙精神受挫,她只是因此沉靜了些,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帶點淡淡滄桑,反而更添幾分明麗。
血火淬鍊出的不凡女子,此刻終於百鍊成神兵,那樣的光華脫卻原先的咄咄逼人之氣,溫存博大,令人心折。
“喜歡草原,就留在這裡吧。”華瓊笑得隨便。
鳳知微苦笑了一下。
“君命不可違,既然已經以魏知的身份回來,天盛帝下的旨,怎麼能抗旨不遵?”
“我也跟去帝京花花世界走一遭。”華瓊咬著草根,“陛下也下了旨,升了我參將,回京領旨述職之後,便要到吏部和兵部領個缺去了。”
華瓊的女子身份,從來沒有對外掩藏過,天盛承繼於大成,某些方面還留了大成開明自由的國風,並不反對女子為將,何況有火鳳女帥在前,昇華瓊參將也不算什麼,據說現在帝京已經有傳言,華瓊必將成為火鳳第二了。
“你是打算在京領個閒散虛銜,還是出京駐馬邊疆?”鳳知微問她,“你一介女子,向來也沒什麼野心,還是領個虛銜的好。”
“我已經向朝廷遞了摺子,懇請去閩南將軍麾下任職。”
鳳知微一震,華瓊已經站了起來,對著高遠藍天伸了個懶腰,笑道:“知微,以前我活了那麼多年,雖然也恣意快活,但心裡時時總覺得缺了一塊,卻又不知道缺的是什麼,這些日子我跟著你從軍草原,轉戰北疆,突然便明白了,原來我天生就該做個兵,我天生愛顛簸的戰馬,愛極速的賓士,愛夜色里長刀劈落反射月光和血光的美,愛暮色下體憩的戰營吹起的雄渾蒼涼的號角,我缺掉的這一塊,在戰場上得以圓滿的補全,這是我一生的宿命所在,到此時我再不能丟開它。”
她振臂,向天,高呼:“我做定了兵,一生!”
她的背影刻在金黃夕陽裡,剪影分明。
鳳知微不再說話,仰頭看著那女子勁健昂揚的背影,眼珠子溼潤晶亮,良久一笑。
“我還有個想法。”華瓊吼完了,興致勃勃湊到她身邊,“當年你孃的火鳳軍,是一支娘子軍,早先就發源於閩南,和西涼殷志諒一戰發展到巔峰,殷志諒被打退後,你娘被奪權回京,火鳳軍就地解散,那些女手雖說大部分應該都已嫁人生子,但也一定有很多眷念舊主懷念軍馬生涯的,你要知道,做慣了兵的人,迴歸平凡人未必就能習慣,一定有很多人還期盼著提槍上馬再續鐵血前傳,這些久戰沙場的老兵,十分寶貴,我想著去閩南,將這些人重新聚攏來。”
鳳知微盯著她,半晌緩緩道:“你要慎重。”
“這需要你的幫助。”華瓊揮揮手,滿不在乎的道,“你給我件你孃的物事,我好拿做了哄人,你回朝後,火鳳軍的重建,也需要你在合適時機予以鼓吹,知微,我什麼都不為,只希望能在閩南打拼下一片天地,將來在你最難或者需要的時候,成為你的退路。”
只望能打拼下一片天地,將來成為你的退路。
這世上有人,願意用一生心血,只為你鋪就回身時可供逃離的路。
有一種諾言不需斬釘截鐵信誓旦旦,但巍巍沉厚,壓得人無法言語,只想落淚。
鳳知微仰頭向天,鼻子長久的酸著。
很久以後她掏出懷中一個簪子,遞給華瓊,什麼也沒說。
沒有告訴她,這是鳳夫人最後的一件遺物,以前的很多首飾,在那些最窘困的時候,都已經變賣乾淨。
“我會替你保管好的。”華瓊反覆的看那形制古雅的簪子,小心的收起。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說什麼。
黃昏冬日草原的風很涼,心卻是熱的。
華瓊偶爾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