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恩!”
彷彿心中早已經有了預兆,所以這一跪,他跪得格外細緻得體,將每一個細節都照顧到了,將從前不屑的禮儀做得滴水不漏。
他知道,他拜別的,是他的君王。從此之後,他無父無君。
六皇子退下後,皇帝一個人在書房裡待了許久。
回顧他的一生,那麼長的時間他都坐在龍椅上,掌握著別人的生死愛恨,末了,竟是連自己的家務事都難以決斷,更加別提治國平天下了。
可是貼身侍奉許久的內人勸慰了皇帝幾句,皇帝卻忽然睜開了眼,忽然笑得淒厲,似乎是喚了誰的名,大笑了幾聲之後,竟然生生咳出血來,終於暈厥了過去。
皇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空曠的內室幾乎萬籟俱寂,只能聽到窗外刮過樹枝而來的風聲,引得帳幔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動,他睜開眼,眼前空無一人,忽而想到自己置身於一個無人的境地,他覺得恐慌。
眼前忽然伸過來一直握著湯勺的手,他勉強喝了一口,看了一眼那人,“你在?”
“是的,臣在。”蕭無庸回答。
皇帝懨懨的,提不起精神,“老六已經出城了嗎?”
“已經出城了,陛下。”
☆、第八支傘骨·合(上)
暗夜行軍,衣袂穿過那些或茂盛或稀疏的林木;沾染了一身的露水與星光。
馬蹄陸陸續續的連貫著;因為速度;彷彿整支軍隊都飄了起來;頭頂是無邊星辰,足下是滿滿銀河;而他們置身其中;註定無果而返。
縉王的軍隊從未時出東闕;按理來說;現在應該早就行軍在千里之外了,可是他們仍然在東闕城外五十里中徘徊。
他府中的謀士們在他決定出城的那一刻就長跪不起,抵死直諫;“殿下,此刻出城不得呀,如今東宮未定,天子臨危,在這個時刻,出城就等於放棄,朝局更替,落花流水,你甘心這樣被雨打風吹去嗎?”
縉王摘下旁邊的一棵新鮮的葉子,嗤笑道,“情勢不明,東宮未定?父皇驅趕著他的小兒子去守社稷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