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一直到飛機起飛,祁邵珩驅車四個小時回到海濱的住宅區。
這處住宅,本來一直以來就只有他和他的妻子兩個人,少了一個人不在,一個人顯得寂寥了很多。
打了電話給傭人,祁邵珩在電話裡和法國傭人交代了很多,尤其是這個花園裡的花,這是他和他妻子兩個人一起栽養的,他希望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和法國傭人細說了照料花的方法,祁邵珩說了很久,才將電話結束通話。
書房,膝上型電腦的螢幕還是亮著的,她妻子的所有聯絡軟體emil在他的網路上都是自動登入,聯絡過誰,和誰有信的聯絡,他每天只喲一開啟電腦,便可以知道的清清楚楚。
有時候這種相信,像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以濛的最新郵件顯示,是向珊從國內發過來的,內容很長,但是開頭的幾個字已經使他這幾天足夠心神不寧。
——以濛,之諾要見你,速歸……
日期顯示5月31號的晚上,5月31號的信件,6月1號,她很坦然地和他提出了回國。
心中像是翻到了五味雜瓶,他一時難言那種莫名的感覺。
他的妻子和寧之諾之間關係複雜,諸多情感牽連不斷,牽扯不斷。
為了那個人,他親耳聽到過他妻子說過,“以命換命。”
為了那個人,他妻子甚至對他說過,“祁邵珩,我們離婚。”
……
以前是嫉妒,現在是懼怕,懼怕這一別,他們之間又會有改變。
人在面對感情的時候都是自私的,有時候,祁邵珩會忍不住想,“阿濛,如果你沒有透過腎臟匹配知道寧之諾是你血脈相連的胞兄,你對他,又會付諸怎樣的感情?”
他的妻子是個理性至上的人,她會很理智的選擇和對方的相處模式,和相處關係。
所以,一旦她知道寧之諾是她的兄長,她就會命令自己與之再無任何情愫滋生,但是曾經呢?阿濛的執念一點都不少於他。
他妻子對感情的事情向來不明瞭,大概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對寧之諾的感情。
畢竟,從來沒有兄妹是阿濛和寧之諾那樣相處的。
這是祁邵珩的無奈。
即便明白寧之諾已受過太多磨難,即便明白所有人都是在無可奈何中不得已如此,但是祁邵珩還是會嫉妒,會猜忌。
——原諒他,他只是個普通人,只是個為人夫七情六慾都有的男人,不是情聖,面對諸多事端,他也會累的。
他只是不想將這些負面情緒被他的妻子看見而帶給她。
可,不論如何,不論她是因為什麼在他身邊,他都不會再放手。
將所有的紊亂思緒收回去,這些想法,他只能讓它們在大腦中逗留短短的一會兒,而後,再不去想,更不會用這些荒誕的想法去和他妻子之間生間隙。
嫉妒是一個人難自控的本能,但是一切壞情緒都無法比擬他對阿濛的包容和愛。
只因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
夫妻,信任為首。
他相信他的妻子。
低頭的瞬間,祁邵珩看到桌上還留有他妻子昨天畫好的墨荷。
毛筆題字確實大不如從前,但是即便筆法虛浮顫抖還是看得出曾經寫毛筆字人的造詣。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妻:阿濛(親筆)
釋然的笑,無奈的笑,祁邵珩看著以濛留下的字跡,記得昨天看這畫的時候還沒有題字。
這題字大概是今早上離開前寫下的。
寫不好毛筆字,阿濛總是不願意寫,今天難得她寫了這些,是寫給他看的。
真是難得她的心思了。
以前常聽人說,夫妻如果在一起久了,就會心生默契,現在祁邵珩不得不相信這句話。
看這畫上的題字,就足以說明她對他已經足夠了解。
這些年,以濛不在她身邊很久他變得沉寂了很多,現在好容易找回她,他想明白後,已經覺得是上天莫大的恩賜,所以不論她是怎樣冷然的態度,他都想盡量在她身邊,不和她起不好的爭執。所以,他儘量讓自己變得有耐心,再有耐心一點。
戒菸後,他情緒不佳又不便於發作的時候,便開始喜歡翻看他妻子最新的畫作,彷彿看看畫,能消磨很多不佳的情緒。
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不想以濛竟然看出來了。
不然,她也不會在這墨荷上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