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戲中戲,就是以聖人和官家的故事為藍本。”
穠華聽了掩口笑,“我卻不曾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公主道:“百姓都羨慕禁中,譬如大內時興什麼花樣的簪環,嬪妃們喜歡什麼面料的衣裙,市井中很快便會傳開。聖人曾穿過棲枝飛鶯紋的旋裙,年輕女子爭相效仿,據說眼下已經價值千金了。”
她依舊抿嘴笑,羨慕禁中,禁中有什麼好的。牆外的想到牆內來,牆內的苦於無門出去罷了。
臺上咿咿呀呀唱《蘇幕遮》,那種西域的旋律起先流傳進教坊,後來漸漸普及,許多達官貴人府上配樂班,也常拿這個助興。穠華對文戲不感興趣,勉強坐一會兒,漸漸有些乏累了,徐尚宮看出來,暗暗示意長公主,長公主忙趨身道:“後院清靜,聖人可去那裡小憩。廚司已經籌備了社飯,待聖人出來了再分賜給命婦們。”
穠華道好,請眾人安坐,由長公主陪伴著往後院去了。
公主宅邸頗大,但闢出來的這個院落精巧玲瓏。長公主引她入內,到竹簾前示意隨行的人止步,自己親自送皇后入閣。
“這是我平時悟道的地方,連亡夫都不曾來過,聖人歇在這裡,自然能得安定。”公主引她跽坐,垂眼擺弄矮几上香料,狀似不經意道,“聖人與官家和親前我就聽說過你。”
她哦了聲,“阿姐怎麼知道我的?”
公主眼波在她面上一轉,“雲觀回大鉞後,有一次到我府裡做客,恰巧同我提起的。”邊說邊挽袖燃了一爐香,話到這裡便打住了,莞爾笑道,“聖人歇著罷,我先回前院去。過會兒指派人通傳我,我再來接你。”
她微微頷首,長公主欠個身便退了出去。
閣中香菸嫋嫋,聞著很舒心。她也不是真累,是不習慣應酬,人多了頭暈。躲到這裡來蠻好,沒人打攪,樂得自在。只是長公主突然提起雲觀,叫她心裡惘惘的。看樣子云觀與她感情不錯,否則不會透露那許多。
隔院的曲樂悠揚婉轉,隱約飄到後面來,她闔眼擊節,曲子聽得不甚清楚,但捲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懶懶睜眼一看,不屑道:“故技重施,你果真玩不膩?”
日光從外面照進來,沌沌的煙霧裡站著個人,穿圓領袍,戴饕餮紋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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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慢慢走進來,在她榻前站定;穠華看不到他的臉;但知道他的視線一刻也未離開她。她不由好笑;支著脖子道:“我來長公主府上一天罷了;你這樣跑出來;讓人知道了要笑話的。上次的事你忘記了?亂賊還未拿住;說不定在哪裡窺伺著;你獨自離宮不怕危險麼?”
他不說話,只是站著,挺拔的身姿,讓人生出一種奇異的錯覺來。她眯覷著眼看他;“怎麼呢,今日有些古怪。”讓開一些,拍拍榻沿道,“來坐下。”
他趨身到她面前,廣袖下的手探過來,緊緊覆在她手背上。她覺得稀奇,一味望著他。這個儺面見過幾回,已經不再陌生,但是近看還是覺得恐怖。她撼了他一下,“官家,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張不開嘴,便戴面具來?是貴妃的事查出頭緒了麼?難道與我有關?”
他依舊不說話,但是手指顫抖,人微微佝僂著,姿勢變得極痛苦。她心裡不由緊張,撐身坐了起來。總有哪裡不對,思量半天,忽然想起這個面具早已經在福寧宮砸壞了,怎麼又找了個同樣的?她遲疑著把手伸過去,“讓我看看你的臉,否則我會害怕……”
他沒有動,她搬那面具的下頜,一點點往上抬起來……堅毅的唇,挺直的鼻樑,生動的眉眼,一張如詩如畫的臉。可是她卻怔住了,以為自己在夢中,努力地、不可思議地瞠大了眼睛。
“穠華……”
面具脫手,落在木地板上,磕託一聲悶響。她看著這張臉,一瞬間眼淚凝結成厚厚的殼,籠罩住了她的視線。她聽見自己大聲的抽泣,氣湧得簡直不能自已,“雲……雲觀……”
一語道破,就像鏡面被砸開,所有的自矜都分崩離析了。他兩手扣住她的肩,努力剋制,但愈是剋制,愈難自控,他哽咽著說:“是我,我回來了。”
她的思維變得混亂了,他出事後的三年,多少個日夜,她想念他,只能抱著他送她的布偶入睡。因為失去了爹爹和他,她曾經覺得生無可戀。現在他活過來了,這幾年就像做了一場春秋大夢,過去的一切變得虛虛實實,不再重要了。她在淚眼模糊裡撫摩他的臉頰,溫熱的,鮮活的。
“雲觀……”她捂住嘴嚎啕,又怕人聽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