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一酸,熱淚便滴落戚燁手背。
與此同時,一股焦糊之氣湧入她鼻中,她轉目之際便見到火堆之上架著已若炭黑的物塊。而曹千流也在片刻間踏著滿地屍骸走來,步履陰沉詭異,地上骨骼碎裂之音令人悸顫不已。
“本座當是恭賀戚公子得與佳人重聚。”他語聲陰氣頗重,如此一句只教人聽來汗毛直豎。
“是我應多謝曹大人不吝相助。”戚燁清冷對答,說罷轉首垂目。
曹千流目光陰中帶柔,柔中帶狠,並不似想要多言,側目看一眼羌淺與戚燁兩人後便轉身遠離,在對側沙丘陰影下盤膝而坐,面目皆隱於黑暗。
不過一時間,羌淺不明之事便已諸多,有太多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裡。
“告訴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她的聲音已哽咽。
“你先告訴我,那場風暴是否使得你與小姨等人分散。”戚燁以近乎耳語之音道。
“你——你怎知道?”
“你們都不肯留在關內,我又有什麼辦法。”戚燁自謔般搖首,清逸面龐不現血色。
“我擔心你!其他人也一樣!”羌淺就要喊出來,“我不明白,你到底把我當做是什麼?!為什麼到了現在你還有事瞞著我!究竟有什麼事我們不能一起面對?!”
“放低聲音,曹千流功力深不可測,你我之言他當都能收入耳中。”
羌淺的兩肩急劇地顫著:“好……好……你的傷怎樣了?”
“過了這麼多日,早已沒什麼大礙了。”
“騙子!你的臉色那麼難看!”
“你若看到了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臉色也不會好看。”
“幾個時辰前,發生過什麼事?”
“這四方的沙丘是流沙,陷入其中,大多不再有生還之望。你冒失攀上就是自尋死路,確實是該感激曹千流的。”戚燁不著痕跡地移動視線,“看到地上的那些白骨了麼,流沙隨風而動變換方位,死者骸骨便顯現出來。”
“我剛剛已九死一生……”
“所以你該知道自己的舉動是有多不明智。”戚燁無聲嘆謂,“在那狂風來臨前,你應已見到路上死人無數,而那場幾十年難遇的風暴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有更多人因此而喪命,所以真正能入大漠深處者已寥寥無幾。”
“那場大風暴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大到使曹千流的隊伍半數埋入黃沙,另餘隔絕千里。”
“那你又是怎樣——”
“曹督主的功力你見識過,他不會讓自己有事,我便不會有事。”戚燁的鬢髮被風吹起,“那場狂風過後,有些內功深厚的人僥倖從流沙中逃脫,也來到這裡。可是他們水糧皆盡,到後來為求生存,便做下了令人髮指之事……”
他忽而停頓,斜目覷向地上屍骨,又道:“曹千流與我到此地時,正見到那幾人割去傷重同伴的手足分食。你瞧,那燒焦的肉仍在火中……”
聽到此處,羌淺只覺腹內翻滾,強烈的不適感湧上喉嚨,不禁乾嘔連連,難以置通道:“竟然會出現這種事,人竟會吃人……那這些人呢?如今怎麼不見?”
“化為乾屍,與眾死者同眠。”戚燁眸光微轉,“曹千流似修習了一種能吸人精髓的內功,這些人合力都不是他對手,皆被吸乾內力棄屍一旁。”
“那曹千流豈非是天下無敵?!”
“確是如此。”
“那我們……我們怎麼辦?”
戚燁遠望冷月,若有凝思:“不日即是月圓,曹督主欲往‘海市蜃樓’,就帶他去。”
羌淺伏在他身側,卻想起了昔日自己初入大漠時的情境,驍勇狠絕的左愈明左千戶便是埋屍在“海市蜃樓”之中。這一刻,她似乎猛然明白了戚燁心中所想。
“唐自傲……雷厲……”她把在綠洲中遇到唐蘇等人之事也告知了戚燁。
戚燁聽後淡淡道:“那胡人富商是曹千流人馬並無議,唐自傲與雷厲多行不義,承受這般苦果也不為過。”
“我最後還是將解藥給了那崑崙派的弟子,望他能前去綠洲。你……會不會怪責我?”
“心善如你,我為何要怪責。”戚燁輕啟唇角,“唐自傲與雷厲畢生所求都埋葬於這荒漠中,想來他二人有生機可尋,便會向‘海市蜃樓’去,這倒與我意合。”
“我們已離‘海市蜃樓’很近了?”
“那城鎮一隅已在足下。”戚燁目色深遠,以指尖輕輕滑過羌淺臉頰,“你也是有趣,路途艱難,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