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山,溫泉谷,這座山谷寧靜,美麗。小溪旁的梨樹下,已經一天一夜,梵月依然在暗夜的懷中沉睡。
暗夜的懷抱溫暖,安全,記憶中甚至連天音都從未給她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彷彿是自己一直追尋的,自己在夢中無數次重溫這種擁抱和氣息。又在無數次的夢醒時分淚溼枕巾,失去這種擁抱和氣息。
而現在,他身上的氣息是如此熟悉,帶給自己暖暖的安全感。梵月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這種氣息中,她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就算是夢,她也不想醒來。洛水一戰後,她為了這個夢已經失去了太多,現在擁有了這個夢,擁有了久違的心安。
她不想醒來,也不想在失去。所以她一直沉睡。她睡了多久,暗夜就抱了她多久。
從她睡過去,暗夜就一直維持抱著她的姿勢。用自己的靈力滋養著她的經脈,用自己的右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暗夜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她睡著了,自己終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看她。
千年了,她離自己是如此之近。他終於可以卸下偽裝,抱著她,觀察她。
儘管過去了千年,她還是這樣美,這樣讓自己心動。他記得她這樣秀美烏黑的眉,她那燦若星辰的眼睛,她小巧挺直的鼻,她紅潤豐滿的唇。
他靜靜的探尋,他甚至記得她淺淺一笑,那對梨花般燦爛的酒窩。她那天鵝般修長,柔軟白皙的脖子。
他曾經無數次從後面環抱她,把臉埋在她的頸窩,感受她的溫暖和芬芳。
雖然一千年過去了,她重回他的懷抱,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兩人還是原來的樣子。
可是暗夜知道,很多東西都變了。千年後,她已成為別人的妻,而自己也不再是曾經的王。
再見他們就是敵人,她是他押運的貨物,他是她的敵人。
如果重逢註定要分別,又何苦再留情。一切都不能再改變,暗夜開始暗暗責怪自己動情了。
她就是一爐炙熱的火,任何靠近她的人終將灰飛煙滅。千年前自己就不該靠近,最後結局慘淡。
人應該長記性,現在更不應該靠近了。
她很快就要醒了,該放下了!天亮後,他們都要回到自己的原來的軌跡。自己原來很恨她,打算狠狠折磨她,可是她的一席話抵消了自己的恨。
不管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哪怕他騙他,他也願意相信。可能她真的找過他,哪怕當他是一位故友。因為她的話,她的淚,他打算放棄了,不會再折磨她了。
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女人都是柔弱的,不是嗎?
千年前她可能因為兩族的仇恨,可能因為神族的逼迫,可能因為天音的痴情,最終嫁給了天音。
自己有什麼權利去怪她,她選擇了適合自己的,也沒有什麼不好。就算她有時候想起自己,甚至說為了自己和神族鬧翻,可是這改變不了什麼。
她終究嫁給天音,她不是為了天音拋棄了自己?親口告訴自己她愛的是天音嗎?她不是為了天音刺了自己一劍?讓自己傷情千年嗎?
想到這裡,暗夜不由得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肩。那裡有她留下的劍傷,傷口雖然已經痊癒。但暗夜心中的傷害永遠都不會痊癒。都過去了,自己永遠不會和她再在一起。
但是奇怪怎麼這些她好像都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這樣也省卻了糾纏和質問。
千年了,等待了千年的自己已經累了。千年的思念和折磨已經讓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她的無情和背叛。
或者就這樣,大家從此天涯路人,相安無事也好,自己已經用了千年的時間讓平靜下來,現在沒有必要再起波瀾。
暗夜拿定主意,嘆了口氣,輕輕把梵月放在草地上。在她身上蓋上自己的外袍,儘管捨不得,他還是做了,快了,等這趟任務完成。
他就返回梨花谷,守著自己的冰天雪地,了卻此生。
他信步走向小溪,儘管他已拿定主意,心中還是滿腔鬱悶無處抒發。他索性盤膝坐下,手掌一張,一把白玉古琴浮現在他手中,輕輕撥弄了一下琴絃,一陣悠揚而悽美的琴聲響起:
涼夜晚秋倚門回首
此去幾何欲說還休
只念一人共你白首
管他什麼前程錦繡
不羨神仙一年只一天
只恨人間不夠千年
雲雨未銷恩怨未報餘情未了
愛千年纏繞
若記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