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航審視著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自失敗之日起,韓子湛便已存死念,其實,韓子湛一直都在身上藏了一瓶毒藥,而此毒藥在其勝算在握之時,只是為了消除阻礙之用,然而在其失敗後,他便易作了自用,因此毒藥具備腐蝕特性,藥性甚是劇烈,一經沾染肌膚,血肉之軀遂頃刻間化為烏有,所以,當桐木堂的宮人發現時,已為時過晚。”
若是適才還對那張字條上的內容有所狐疑,現下算是徹底瞭然,只要思及自己與韓子湛的見面,便是與他的永訣,更是他決定自殺的導火索,我遂呼吸沉滯,心更如蝥蟲啃噬,痛不可當。
散漫無力下,復再聯想起韓子湛那屍骨無存的悽慘畫面,適才因為聽聞藥材種類,尚滯留於喉間的噁心之感,再次襲湧而來,終於,我不可控制地嘔吐起來,見狀,陸文航即刻大驚失色:“……裳兒!”
因韓子湛自殺之事,我再次纏綿於病榻多日,期間,對於韓子湛之事,陸文航如履薄冰,再亦不敢對我提及分毫,直到有一日,陳明峻過來看我,那時,宮人正端來湯藥讓我飲服,見狀,陳明峻遂從宮人手中接過藥碗,先替我墊了靠枕,而後在我的床前坐下,鑰了一匙湯藥,輕輕地吹了吹,打算餵我喝就。
“……我自己可以的。”自從曉知自己與陳明峻不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之後,對於他一如既往的關懷與親和,我頗存不自在之感。
聞言,陳明峻卻只是笑了笑,並未將我的牴觸當作一回事,而是堅持餵我服食湯藥,整個喂就的過程中,他的動作一直都很溫柔。
餵我飲服畢湯藥,陳明峻放下藥碗,而後審視我的臉色,輕輕地詢道:“要不要食些蜜餞?”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不必了。”
見此,陳明峻幾不可微地嘆了口氣:“凡事皆執念於心,對身體是無甚益處的。”
聞聽陳明峻之言,我的悲傷再次無可抑制:“我只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如此決絕!?”
“你不如換一種思路,他乃成就大事之人,所以,若讓他一直生活在方寸之地,鬱鬱寡歡,還不如死去來的解脫。”
“可是,他亦不必如此慘烈,讓自己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也許對他而言,如此之舉,才意味著徹底的解脫。”
陳明峻的回答句句在理,一時之間,我亦無可反駁,故此,唯有悻悻地感嘆了句:“人的生命,還真是短暫易逝!”
陳明峻的嘴角噙著幾分淺笑:“所以,活著的人,才更應該珍惜生命,珍惜健康!”
我明白陳明峻是藉著我此次生病的由頭,故意調侃於我的,是此,我故作充耳不聞,只是遲疑地轉移開話題:“……那他的後事,如何?”
“皇上並未將他的罪行公示於眾,只是對外言稱他因勤於公務,故死於暴病。”陳明峻平平地陳述道:“因皇上與他的真實身份乃皇室機密,不便公佈於眾,故此,皇上只能交代禮部,以定遠侯的官職喪儀來處理他的後事。”
皇帝如此所為,應該是念及自己與韓子湛的兄弟情意,才特地保全了他的顏面,聽到這個訊息,我的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不過,再聯想起他那屍骨無存的悲慘畫面,我的情緒遂又有了波動,話語出口,則摻雜了幾分明顯的埋怨味道:“他連屍骨都無有,還談什麼喪儀!?”
“所以,葬的只是衣冠冢。”
“衣冠冢?”我不禁愣了愣:“那…他的衣冠冢位於何處?”
“菡若谷。”
我錯愕不已:“菡若谷?怎麼…會在那裡?”
“文航建議的,理由是如果葬在了菡若谷,他必然會死而瞑目,而你知曉後,亦是會欣慰的。”
聞言,我立時愣在當場,這些天,因韓子湛之事,我一直自苦暗傷,並沒有太顧及到陸文航的感受,想不到他竟然會為我如此設想,知曉了他的大度和周到,我本該感動和欣慰,但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嚴格而論,因此次之事,我再次傷了他的心。
念及於此,我開始坐立不安:“今日文航沒來看我,你知道…他現於何處?”
陳明峻的眼眸中慢慢地浮蕩起幾分零碎不明的光澤,不過他的笑容卻依然俊逸和暖:“陸丞相已經告老還鄉,不日即將離京,陸文航昨夜離宮回府,打算與其父言別,可能終為親情所牽,故而沒能及時趕回,所以,你不必為他擔憂。”
聞言,我的心遂多了幾分安定,不過還未來得及長舒一口氣,卻發現彼端的陳明峻正定定地凝睇著我,其目光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