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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朦朧的路燈下再也沒有蘇錦程的痕跡,雨水順著他的碎髮淌流而下的時候,他不復筆挺的身子才動了動,無力地朝後退了一步。
人群中有圍觀的年輕姑娘因為心疼,大著膽子走上前去想要觸碰他、扶他,礙於他周身肅殺冷冽的氣勢,卻終是不敢,隔著幾步的距離小心翼翼地問,“帥……先生,你傷得太嚴重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薄書硯躬著身子站在那裡,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雨水將他的襯衫西褲全部打溼,緊緊地貼在他緊實的胸膛和大腿上,明明是力量與偉岸的模樣,看官卻紛紛朝他露出同情而又憐憫的神情。
見他無動於衷,又有幾個好心人上前來圍著他,問東問西,還有人甚至已經替他叫了救護車。
嘈嘈雜雜的聲音裡啊,薄書硯仔細辨別了很久,都沒有聽到他想聽到的聲音。
他張開嘴猛吸了口氣,突然抬手扯掉了頸間的領帶,攥在掌心,緊緊地攥著。
然後,他抬起頭,緩步朝自己的黑色Lincoln走去。
彼時夜已經來了,雨幕裡的路燈昏暗又昏黃,拉得他的身形單薄又寂寥。
……
將自己摔進駕駛座,薄書硯怔忪了下,這才扔開手裡緊緊攥著的那條領帶。
他緩緩挑開猩紅的鳳眸,毫無神采的眸光透過前窗玻璃看了一會兒這Q市的夜雨,低低地笑了起來。
……
醫務室。
值班醫生替薄淵爵簡單地清理消毒過後,又上了一些藥物,這才停下動作來。
“你這大部分傷都在臉上,破了口,還是得到大醫院去看,不然搞不好,以後會留疤!”值班醫生也是很操心的語氣。
薄淵爵笑了笑,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後又輕嘶了聲。
蘇錦程忙按住他的肩,擔憂地看著他。
薄淵爵側過頭來,就勢握住蘇錦程的手,故作委屈道,“我臉上要是留疤了,你還跟我嗎?”
蘇錦程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忙去看值班醫生的神色,當她發現值班醫生正朝她曖昧笑著的時候,臉上熱了熱,驀地就將手從薄淵爵掌心抽了出來。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服了你了。”蘇錦程正色道,“起來吧,我送你去醫院。”
因為方才太擔心薄淵爵,忘了打電話。再加上她聽值班醫生描述過傷情以後,蘇錦程覺得讓救護車過來實在有點誇張了,所以現下決定自己開車送薄淵爵去醫院。
薄淵爵看著蘇錦程生氣的小模樣,連忙配合地站起身來,卻因動作過猛,又扯疼了身上的傷口,痛得他悶哼了聲。
蘇錦程挑眉看著他,無動於衷。
薄淵爵默了默,無奈地朝值班醫生笑了笑,“麻煩你了。”
蘇錦程這才揚起笑臉兒,朝值班醫生道了謝,轉身去扶薄淵爵。
一高大一纖細兩道身影並排著出了醫務室的大門。
薄淵爵的車停在地下車庫,而地下車庫的距離有些遠,蘇錦程不想讓薄淵爵走動太多,便先扶著他去了就近的門衛室,然後才去地下車庫取車,開了邁巴·赫出來後再去門衛室接了薄淵爵。
邁巴·赫駛出小區的時候,薄淵爵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掠過那輛停在路邊的黑色Lincoln上面,然後朝蘇錦程說了句什麼,蘇錦程邊轉過頭看他,遞給他一個很無奈的眼神。
直到車子匯入主幹道,薄淵爵才慢慢安靜下來。
身上的傷口,實在太痛。
不過,他知道,薄書硯也沒佔到便宜。
他之前踢在他心口的那一腳,也夠他受些苦頭了。
……
約翰是在事發30分鐘以後找到薄書硯的。
彼時,薄書硯的黑色Lincoln仍舊停在蘇錦程所入住的小區對面,而薄書硯本人,面色寡沉無波地坐在駕駛座上,抽菸,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約翰將車停好,默不作聲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薄書硯後靠在座椅裡,單手搭在降下的車窗上,偏著頭一口接一口地抽菸,繚繞的煙霧後面,他一雙寒沉的眸淵散著,沒有焦距。
約翰就這樣陪著薄書硯,直到他點上第六根菸,約翰才凜著眉心將他的煙給奪了,順手砸進雨幕中。
“薄,去醫院!”約翰盯了一眼薄書硯青紫交加、紅腫殘破的一張臉,有史以來第一次對薄書硯發了脾氣,是長者怒斥後輩的語氣。
薄書硯瞥了一眼自己落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