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隻耗子的肚腹都是空空癟癟,顯然是飢餓而死。秦羽瑤的眼神閃了閃,揪著兩隻耗子的尾巴,丟在了一旁。又彎下腰,去翻包裹衣物的油紙和布帛。但見完整無損,並無啃噬與鑽入的痕跡,眼神頓時冷下來。
這兩隻耗子,是被人小心翼翼,故意塞在箱子底下的。
秦羽瑤用裹著桌布的手,拎出箱子底下的幾件衣裳,但見都已經髒汙了,上面沾著耗子的排洩物與毛髮,兼之漂亮精緻的刺繡,也被耗子磨了牙,又或者被利爪撓得鬆脫了。不由得,眸光愈發鬱怒。
“究竟是誰?如此可惡!”閆繡娘氣得臉色鐵青。
男院的師傅們,見狀也是愣住大半。他們倒是希望秦羽瑤做出來的衣裳,沒有他們的好看,這樣他們的貢獻便佔了大頭,等到來日奪得桂冠,論功行賞也是他們優先。倒是不曾想過,弄出這些齷齪事來?
“這也太卑鄙了!”一人皺眉說道。
御衣局不是尋常人能夠進來的,若是沒有腰牌,竟是朝中大臣也不見得能進來。那麼,御衣局中便只是這些來來回回的宮人,以及他們這些匠人。往秦羽瑤的箱籠中放入死耗子的人,指定便是御衣局中的人了。
聞言,又有一人搖頭道:“可惜了這樣漂亮的衣裳。”
這些衣裳在裝箱的時候,原是最漂亮的放在下面,取壓箱底之意。誰知,遭受損害的便是這些。秦羽瑤移開目光,又走到另一口箱子前,彎腰伸手翻動衣物。只見這口箱子裡倒是乾淨,不曾見到半點髒汙,倒是撥出一口氣。
“這可真是不幸。”木老爺搖頭嘆息道。
秦羽瑤抬眼瞧著他,也只是口中嘆息罷了,眼中竟是半分可惜也沒有的。因而垂下眼皮,直起腰來淡淡說道:“既然如此,我這邊便再削減一些,統共只留出四十套,選進最終定製裡頭罷。”
這個決定,對閆繡娘和胡繡娘而言,是有些揪心的。這些衣物,原是交由針線上的宮女們裁剪縫製好之後,再由她們一針一線地繡出來的。就這樣平白減去二十套,不能面世,真是如挖了她們的心頭肉一般。
“夫人,損毀的不過是這口箱子裡的十套罷了……”閆繡娘還想勸道。
其他人便紛紛屏住了氣,情不自禁地攥著手心看向秦羽瑤。這可是關乎他們的貢獻,若是秦羽瑤最終定了五十套,再加上木老爺等三巨頭的六十套,哪裡還有他們的分量?
“咱們鎖得這樣嚴實,卻仍舊被小人得了手,可見有人看咱們不順眼,有意叫咱們收斂些。”秦羽瑤說道,“便挑出些來吧,只餘下四十套,木老爺意下如何?”說著,目光看向木老爺。
木老爺等人,原本便打算把秦羽瑤的製衣數量往下壓一壓,哪怕再好看,也不能都送了去。且,越是好看,越得壓下來。
此時只見他們並不曾動手,秦羽瑤已經著了道兒,心中不由歡喜。尤其秦羽瑤被損毀的衣物,竟比方才掛出來的更加精緻漂亮,更叫他們歡喜不已。因而迎上秦羽瑤漆黑的眼眸,為免過猶不及,便做出一副可惜的神情,點頭道:“可以。”
“那咱們這便挑出一些來吧。”秦羽瑤說完,便與閆繡娘、胡繡娘在一處商量,按下哪些才好。
依著閆繡娘和胡繡孃的意思,便是挑出最好看的四十套來。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為了奪得桂冠,挑出最好看的才是正理。然而秦羽瑤心裡又有些別的打算,因而悄聲說道:“咱們不如把最好看的壓下來。”
閆繡娘怎樣也想不通,因而皺起眉頭,說道:“夫人,這是為何?”
“我直覺此事不會就此算了。”秦羽瑤隱隱綽綽地說道。
閆繡娘還是不願,然而此時胡繡娘輕輕地推了推她,小聲兒說道:“咱們不過是夫人請來的繡娘罷了,萬事都有夫人做主呢。”
胡繡娘是個萬事不操心的性子,只要有針線給她頑著,那是再好也不過了。因而見兩人爭執起來,便勸閆繡娘道。
“好罷,總歸我也不懂什麼,便聽夫人的罷。”閆繡娘既生氣又傷心,還有些灰心喪氣地道。去年便是因為她的堅持,最後桂冠未得,落了個被人指指點點的下場。這一回,閆繡娘不敢再冒險了。
秦羽瑤便點了點頭:“好。既如此,咱們便把最好看的都壓下來,其餘的裝進箱子裡,一會兒送給管事姑姑處。”
就在三人商議完畢,挑選衣服時,另一邊木老爺對男院的師傅們說道:“這些衣物,便挑出二十套來罷。”
男院的師傅們不敢有違,便圍在一處,精心挑選了二十套,裝進箱子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