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眨眼,還是指彈錯?」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覺得我臉更紅了,她笑著說,「今晚你會演奏多久?」她問。
「再一下子就差不多了。」我謊稱,其實我至少還需要再演奏一個小時。
她露出開心的表情,「太好了,表演完後一起走吧,我需要有人陪我走。」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對她行個禮,「遵命,讓我先去結束表演。」我走到吧檯,安克和兩位女侍正忙著上飲料。
我無法引起他的注意,便在他快步走過我身邊時,直接抓住他的圍裙。他被我這樣一扯,突然停了下來,差點把一盤飲料灑到一桌客人身上,「喂,你這小子怎麼了?」
「安克,我得走了,今天沒辦法待到關門才走。」
他的臉色一沉,「這麼多客人不是隨便一喊就有的,沒有歌曲或其他娛樂的東西,他們就待不久。」
「我會再演奏一曲,一首長曲,但之後我就得走了。」我露出急切的表情,「我保證會再補償你。」
他湊近看我,「你碰上麻煩了嗎?」我搖頭,「那應該是女人的關係。」他聽到有人要求追加飲料,轉頭過去,接著迅速揮手要我走,「好,你去吧,不過給我聽好,最後一首要彈好聽的長曲子,還有你欠我一次。」
我走到酒館前面,拍手吸引全場的注意,等全場稍微靜下來後,我便開始演奏。我一彈第三個音,每個人都知道那首歌是什麼了:〈匠販之歌〉,那是全世界最古老的歌。我的手離開魯特琴,開始拍手。不久,大家都跟著一起打拍子,腳踏地板,或用馬克杯敲桌子。
那聲音大得嚇人,不過我開始唱第一段時,大家就適度壓低節拍的音量了。接著我帶著大家一起合唱,有些人唱著自己的語言,有些人唱著自己的音調。我走到附近的桌邊唱完第二段,接著帶大家再次合唱。
然後我期待地比出手勢,請那一桌的客人唱自己編的歌詞,他們隔了幾秒才明白我的用意,不過全場的期待已經足以讓一位喝醉酒的學生唱出自己編的歌詞,他因此獲得如雷的掌聲與歡呼。後來大家再次合唱時,我又移到下一桌,重複同樣的做法。
不久,大家已經主動在合唱完後,接著唱自己編的歌詞。我走到門邊,和在那裡等候的戴娜會合,我們就這樣一起溜到月光下散步。
「剛剛那招還滿妙的。」我們離開酒館時,戴娜說,「你覺得他們會繼續唱多久?」
「那要看安克幫他們上飲料的速度有多快而定。」我們走到介於安克酒館的後方與隔壁麵包店之間的巷口時,我停下腳步。「等我一下好嗎,我得把魯特琴收起來。」
「放在巷子裡?」她問。
「我房裡。」我放輕腳步,迅速從屋子側邊往上爬。右腳踩著接雨水的水桶,左腳踏上窗臺,左手抓著排水用的鐵管,把身子甩上一樓的屋簷,然後跨過巷子到麵包店的屋頂,對著她驚訝的表情微笑。從那裡往上走幾步,我又跨過巷子,到安克酒館的二樓屋頂,然後扳開我窗戶的鎖,開啟窗戶,把魯特琴輕輕放在床上,之後又循著原路徑回到原地。
「使用安克酒館的樓梯需要錢嗎?」我快到地面時,戴娜問我。
我從接雨水的水桶上跳下來,雙手擦擦褲子,「我來來去去的時間比較不固定。」我下來站到她旁邊時,輕鬆地解釋。「我想,今晚你是想找一位紳士陪你散步,對吧?」
她轉過頭來看我時,嘴角因微笑而上揚,「沒錯。」
「可惜。」我嘆氣,「我不是紳士。」
她的笑容更大了,「我想你夠接近了。」
「我希望能更接近一點。」
「那就陪我散步吧。」
「我很樂意,不過……」我稍微放慢腳步,我的微笑逐漸消失,轉為嚴肅的表情,「那薩伏依呢?」
她的嘴巴抿成一線,「他宣稱我歸他所有嗎?」
「不,他沒有那麼說,但是這牽涉到一點禮數……」
「紳士間的協議?」她尖銳地問我。
「比較像是盜亦有道。」
她直視著我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克沃思,那就把我偷走吧。」
我鞠躬,把手臂往外大大一揮,「遵命。」我們繼續向前走,月光閃亮,讓我們周遭的住家與店家看起來格外白淨。「不過,薩伏依怎麼了?我好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
她揮手不去想他,「我也是,因為他實在不太用心。」
我的心情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