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不過是隨口說說,事情居然鬧得這麼大啊?圭介一派悠哉地想道,彷彿事情並非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過是為了釣電視臺上鉤,才把話說得誇張了點;他只不過是想給夏木等人一點顏色瞧瞧而已。
仔細一想,國中生的平面之辭居然能鬧上電視;原來運作這個社會的大人還挺蠢的。
我只是想教訓一想夏木他們,才故意加油添醋,他們居然全當真了,還鬧得沸沸揚揚,真是有夠白痴。
「或許夏木先生的脾氣是暴躁了一點,但是你對大家做的事更過分!要是你敢再說夏木先生的壞話,我就把你的行徑全部說出來,包括你對翔做的事還有避難以來的態度。別以為只有夏木先生會吃虧!」
用不著那麼激動我也知道,知道你拼了命地想保護夏木,知道你對我的怒意已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
所以不必如此徹底地把我推落地獄。
「隨你便。」
圭介自暴自棄地說道,望也氣忿地撂下一句「我會自便的!」便跑著離去了。
圭介用餐廳裡的碗在開飲機盛了碗水,坐了下來。他一直覺得餐廳極為狹窄,但隻身獨處於昏暗的燈光之下,卻顯得空空蕩蕩。
鋁箔紙中有三個飯糰,全都呈現漂亮的三角形。圭介實在無法想象如何把飯糰捏成三角形。
「那小子真厲害。」
男人不必煮飯,男人做家事很窩囊。母親常這麼說,但或許能把飯糰捏成三角形的茂久其實是很厲害的。
母親常以圭介「考試從未低過八十分」而自豪,其實這樣的孩子光是神奈川縣裡便有一堆;但能一天煮三頓十五人份飯菜的國三男生,只怕找遍了全國也沒幾個。而且茂久煮出來的菜色從未重複過,搞不好比圭介的母親還厲害。
茂久成績差,圭介的母親常說那是因為「他家開店」。因為父母忙碌,沒時間顧及孩子的教育問題;因為店裡忙碌,得叫小孩幫忙做家事,所以茂久的成績才會吊車尾。
不過,假如電視上推出「驚人國中生特輯」之類的節目,被選上的鐵定不是圭介,而是茂久。再說,現在長相英俊的男星只要展露廚藝,便被捧得半天高;母親也很喜歡看這類節目,還說會煮飯的男人也不壞搞什麼,話都是她在說的嘛!
圭介咬著飯糰,水珠滴答滴答滴掉落桌面。那是在紅色燈光照耀之下呈現粉紅的淚珠。
「混賬!」
這些論調根本狗屁不通,圭介卻一直深信不疑,做出了許多錯事。
混賬!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其實只是個自私自利的老太婆嘛!
一味地討這種自私自利的老太婆歡心,當然會變成一個惹人厭的傢伙。
連憧憬年長女孩的純真感情都被她給剝奪,害得圭介如今只能與望針鋒相對,甚至還得被迫面對對方愛上別人的事實。
被迫認清夏木與自己在望的心中猶如天壤之別。
都是媽的錯。
和望鬧成這個樣子,變本加厲地反抗夏木等人、踢傷雅之、瞧不起茂久,還對翔做出過分的事
無法承認自己的錯誤、明明身心俱疲卻不能屈服。
全都是媽的錯。
其實不然。
我只是貪圖輕鬆,才讓自己的價值觀變得和母親一樣。
想做的事、期望的事被禁止的感覺很痛苦;只要價值觀變得和母親一樣,自己的希望便能落在母親允許的範圍之內。
與其去了解母親的價值觀有多麼偏頗狹隘,不如相信她是正確的要來得輕鬆許多。
自己果然是怠惰的。窺探著母親與周遭大人的臉色,去做最難討他們歡心的事,卻誤以為是出於自己的判斷及決定。
這和狗學把戲有什麼不同?至少調教過後的狗不會亂咬人,還比自己好得多。
圭介的心底其實明白,但此時的他卻無法不責備母親。
海上篇 海之底 最終日。
最終日。
此後
四月十二日(五),凌晨。
第一普通科聯隊與第三十一普通科聯隊分別自練馬及武山基地出動。
主力部隊為第三十一普通科聯隊,將循國道134號行軍,從南方繞過三浦半島,朝著國道134號與16號的交叉點三春町前進。第二防衛線的最東側出入口便在三春町第二丁目的十字路口附近,部隊將經由此地西進。
防衛線沿線的必要地點亦佈下了守備隊,來自練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