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們開始向拐角走去。馬路上車輛嘈雜,天上的濛濛細雨更密了,霧也更厚了,顯然大雨即將來臨。他挽著她的手臂——不是為了領著她走,甚至也不是出於禮貌——僅僅是愛撫她,為了擁抱部分的她。剩下的時間太少了。
我是該隱。我是死亡。
“我們能走慢些嗎?”瑪麗突然說。
“什麼?”賈森意識到他幾乎一直在小跑。有幾秒鐘他又在那迷宮裡奔跑,斜著身子,感覺到,又沒有感覺到。他抬起頭往前看,找到了一句話回答。路口拐彎處有一部空的出租汽車停在一個耀眼的報攤旁邊。司機正從開啟的窗子裡面對賣報人大聲說話。“我要叫住那輛出租汽車,”伯恩說,步子沒停下來。“快要下雨了。”
他們到了轉彎地方,氣喘吁吁地眼看著那輛出租汽車開走,向左拐了瑞伏里路。賈森抬頭望著夜空,感覺到雨水敲打在臉上,不知所措。雨已經來臨,他望著在報攤炫目燈光下的瑪麗;她在這場突然的傾盆大雨面前畏縮了。不。她不是在畏縮;她在盯著什麼……懷疑地、震驚地盯著。充滿著恐怖。她突然尖叫起來,臉扭曲著,右手手指捂著嘴。伯恩抓著她,摟住她的頭靠在他潮溼的大衣上,但是她不能停止叫喊。
他轉身尋找她歇斯底里的原因。他看見了,並且在那難以置信的半秒鐘的瞬間。明白他已用不著再算時間了。他已犯下了最後的罪行;不能離開她了。不能,現在還不能。
報攤第一個架子上是一份早晨的小報,黑色的標題在燈光的光環下使人震驚:
兇手在巴黎
蘇黎世兇殺案中一個婦女在追捕中
涉嫌數百萬巨竊案
在這聳人聽聞的標題下面是瑪麗·聖雅克的一幅照片。
“不要叫了!”賈森輕聲說,用他的身體遮住她的臉,避開那感到奇怪的賣報人,一面伸進口袋去摸幾個硬幣。他把錢丟在櫃檯上,抓了兩份報紙,然後推著她沿著昏暗、浸淫在雨水中的馬路走下去。
他們倆現在都在迷宮裡了。
伯恩開啟房門領著瑪麗進去。她站著一動不動,盯著他,她的臉蒼白而驚恐,呼吸沒有規律,一種可以聽得見的恐懼與憤怒的混合物。
“我給你弄一杯喝的,”賈森說,走向櫥櫃。倒酒時,他的眼睛無意中看了下鏡子,立即產生了一種抑制不住的衝動想把鏡子打碎,他自己的形象對他來說是如此可鄙。他到底幹了些什麼?啊,上帝!
我是該隱。我是死亡。
他聽到她一聲呻吟,轉過身已經來不及阻止她了,距離太遠不可能衝過去把那可怕的東西從她手中奪過來。啊,上帝,他把這給忘了!她發現了床頭櫃上那個信封,已經在看。她一聲尖叫,受了灼傷似的尖叫,可怕的痛苦的哭號。
“賈森……”
“求求你!不要!”他從櫥櫃邊跑過去抓住她。“別在意!那已經不算數啦!”他徒勞地大聲說,看著淚珠從她眼裡湧出,一行行從臉上流下來。“聽我說!那是以前,不是現在。”
“你要走!我的上帝,你要丟下我!”她雙目茫然,象兩個空洞的可怕圓環。“我早知道!我感覺到了!”
“那是剛才的事!”他說,強迫她看著他。“可是現在已經過去。我不會離開你了。聽我說,我不會離開你了。”
她又大聲尖叫。“我喘不過氣來了!……這麼冷!”
他把她拉到身邊,抱在懷裡。“我們必須重新開始。要明白。現在不一樣了——我不能改變我的過去——可是我不會離開你。不能象這樣離開。”
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沾著淚水的臉向後仰著,乞求說,“為什麼,賈森?為什麼?”
“以後再告訴你。現在不行。暫時什麼也不要說,只要擁抱我;讓我擁抱你。”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歇斯底里也自然而然地過去了,現實又成為生活的中心。伯恩把她帶到一張椅子上。她的衣袖鉤在磨破了的椅子花邊上。他倆都笑了。他跪在她身旁,默默地握著她的一隻手。
“想喝酒嗎?”他最後說。
“想,”她回答,當他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她緊緊地握了下他的手。“這酒你倒出來有一會兒了。”
“味道不會跑掉的。”他走到櫃子前面,拿來兩半杯威士忌。她喝了她那半杯。“覺得好些了嗎?”他問。
“踏實了一點,可是還有些迷迷糊糊……害怕,難免的。也許還有些憤怒,我不清楚。不敢想。”她喝了一口,合上了眼睛,她的頭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