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地面是混凝土的,兩輛管架裝貨轆車挨牆放著。他剛才的判斷不錯:臺上的展品必須用車運進去。出口大門的寬和高足以讓大件展品出入。

門!他必須赤地千里住那門!瑪麗·聖雅克已經站起來。他一手拽住她,一邊抓住門前第一輛轆車的車架,用肩和膝蓋把糨猛然推向鐵門,直到把門給頂住。他朝下一看,厚木底座下面輪子上有腳閘。他用腳跟踩緊前剎車,然後再剎住後閘。

在他把腳伸到轆車那一頭的時候,女郎一轉身想掙脫他。他把手從她手臂滑到手腕,抓緊了朝裡一扭。她大叫一聲,眼裡充滿眼淚,嘴唇顫抖。他把她一把強拉到左邊,拔腳跑起來,估計那方向是朝著卡里隆湖飯店後面的停車場。那裡他會找到出口。在那裡,也只有在那裡,他可能需要這個婦女;只要幾秒鐘就夠了。出現的是一對夫婦出飯店,不是一個孤單男人在逃跑。

身後傳來接連不斷的猛烈碰撞聲。殺手在砸舞臺的門,但是鎖住閘的運貨轆車太重了,要衝出來談何容易。

他拉住女郎順著水泥路狂奔。她再次掙扎著想脫身,又踢又扭,軀體從這邊甩到了另一邊,她已經進入了歇斯底里狀態。他無計可施,緊抓她的肘部,拇指盡全力壓緊她肘部內側。她透不過氣來,突如其來的鑽心的劇痛使她倒喘了一口氣,抽泣著繼續跟他往前奔。

他們到了一座水泥臺階,四級鋼邊的臺階,下面是兩扇鐵門。這裡是裝貨臺,門外就是停車場。馬上就到,只是用什麼姿態出去的問題了。

“聽我說,”他對已經嚇得木然的女郎說,“你要不要我放你走?”

“噢上帝,要!求求你!”

“那你就要不折不扣照我的話辦。我們走下臺階出門的時候要若無其事,象兩個平常人幹完一天工作出來。你手臂挽著我慢慢走,邊走邊輕聲談話,一直走到停車場那一頭的汽車旁邊。兩個人都要笑——不是大笑;要笑得輕鬆自然,似乎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什麼有趣的事。聽明白了嗎?”

“過去十五分鐘我沒有遇上任何有趣的事,”她以平板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回答。

“假裝有。我可能給人抓住。如果真的跑不了,我就什麼也不在乎了。懂嗎?”

“我想我的手腕斷了。”

“沒有。”

“我有左臂,還有肩膀,動不了啦。跳著痛。”

“神經末梢受了壓迫,幾分鐘就過去。會好的。”

“你是畜生。”

“我要活,”他說。“來。記住,我開了門以後要看著我微笑,頭向後仰,笑一笑。”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難做的。”

“比死總要容易些。”

她把受傷的手搭在他臂彎上,一起走下短短的臺階,到了平臺門口。他開了門。兩人走了出去。他的手在大衣口袋裡抓緊法國人的手槍,眼睛掃視著裝貨臺。門上有一個套在鐵絲網裡的燈泡,在燈光下可以看到左邊有幾級水泥臺階通向下面的人行道。他帶著人質向臺階走去。

她按照他的命令做了,可是效果慘不忍睹。走下臺階,她向他轉過臉來,驚恐的臉恰好正對著燈光。豐滿的雙唇使勁往兩邊咧出一個假笑,齜著一口潔白的牙齒;大眼睛瞪得象兩個大圓球,充滿原始的恐懼;因為緊張,沾染淚水的面板顯得慘白,以致挨他打的地方留下的紅斑更招眼。他看到的是一張輪廓清晰的石頭般的面孔,是一個面具,面具周圍的紅髮象瀑布掉落雙肩,在晚風中向後飄拂——這是面具上唯一在動的東西。

她從嗓子眼裡逼出咯咯的笑聲,頸上和血管突得粗粗的。她眼看就要垮下來,但他也顧不得了。他必須凝神察看周圍,察看寬闊的停車場的陰影中有無動靜——哪怕是最細小的動靜。飯店後面這片沒有照明的地區顯然是卡里隆湖飯店職工使用的停車場。差不多六點半鐘了,上晚班的人已在埋頭工作。周圍一片寂靜。黑暗的廣場上只有一排排汽車,象一隻只大蟲子默默趴在地上,車前燈的玻璃猶如上百雙眼睛空洞地注視著前方。

咔嚓一聲。是金屬磨擦聲。它來自右邊,來自附近一排汽車中的某一輛。哪一排?哪一輛?他把頭往右一側,好象是聽了同伴講了一句有趣的話;他的眼睛從靠近他們的每輛汽車視窗掃過。什麼也沒有。

好象有什麼東西?有,但是太小了,要凝神看都能發現……影影綽綽。一個小小的綠點,極其細小的一點綠光。它動了……當他倆移動的時候。

綠的。微小的……光?突然,從被遺忘的過去的某一角落裡,十字準線的形象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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