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生活得極愉快。一切都是談話,白天談,晚上談,在教室裡談,在討論會上談,在擁擠的廂座裡對著大杯大杯的啤酒談。我想是那些談話把我變了個人。能令你想起什麼嗎?”
“我想不起來,可我能理解,”伯恩說。“我想不起那樣的學院或朋友,不過我肯定我也在那種地方生活過。”他笑了。“對著大杯啤酒高談闊論是十分動人的場面。”
她也對他笑了笑。“我在系裡夠出風頭的。一個來自卡加里的有兩個哥哥作為競爭對手的精力充沛的女孩子,喝起酒來勝過半數蒙特利爾大學生。”
“你一定招人恨。”
“不,只是招人羨慕。”
一個新的世界呈現在瑪麗·聖雅克面前,她沒有回到她舊日的世界中去。除了學期中間的幾個假日,她回卡加里作長時間逗留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在蒙特利爾的交遊擴大了,暑假被校內外活動佔據了全部時間。她開始把重點放在歷史方面,後來她推論大多數歷史是經濟力量形成的——權力和地位需要代價,於是她鑽研經濟原理,結果被吸引住了。
她在麥吉爾學了五年,得了碩士學位和加拿大政府派往牛津的獎學金。
“那是我難忘的一天,我對你說。當時我擔心父親要中風。他把牛群交給哥哥照管一段時間,專門飛到東部來勸我放棄學業。”
“勸你放棄?為什麼?他是會計,你攻讀的是經濟學博士學位。”
“別說外行話,”瑪麗喊道。“會計師和經濟學家是天然的敵人。一個看樹,另一個看林,因而見解往往不同。此外我父親不是單純的加拿大人,他是法裔加拿大人。我想他把我看成風爾賽的叛徒。可我告訴他,獎學金的條件是保證至少要在政府部門工作三年,聽了這話之後他平靜下來。他說我可以‘從內部更好地為事業服務’。自由魁北克萬歲——法國萬歲。”
兩人都笑了。
為渥太華服務三年的承諾一次又一次延長,原因很合乎邏輯:每當她要離開,就提升一級,擴大辦公室,增加工作人員。
“權力產生腐敗,當然啦,”她微笑道。“沒有人比高階官僚懂得這一佔,銀行和企業為了得到他們的推薦而追隨左右。我認為拿破崙說得更確切:‘只要給我足夠的勳章,我能為你打贏任何戰爭。’於是我就留下了。我非常喜愛我的工作。再說這工作也是我所擅長的,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當她說話時,賈森一直望著她,在她矜持的外表下有種熱情和稚氣的氣質。她是個熱情的人,但在發現感情過於外露的時候就趕緊控制自己。的確。她辦事出色。他覺得她無論做什麼都是全力以赴。“我肯定你是——很能幹,我的意思是——可是那就沒剩下多少時間去幹別的事情了,是嗎?”
“什麼別的事情?”
“噢,一般的。丈夫、家庭、圍著籬笆的房子。”
“這些總有一天會來到,我不排除它們。”
“可現在還沒有。”
“沒有。有一兩個較接近的人,可是沒有銅戒指或者鑽石戒指。”
“彼得是誰?”
笑容消失了。“我給忘了。你看過那封電報。”
“對不起。”
“用不著。那事已經過去了……彼得?我崇拜彼得。我們同居了近兩年,可是不成功。”
“顯然他並不抱怨。”
“他最好別!”她又笑了。“他是部門的負責人,盼望不久能夠得到內閣的任命。如果他不老實,我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可告訴財政委員會,那時他就得回去幹他的二等機要秘書了。”
“他說他26日到機場去接你。你最好給他發個電報。”
“是的,我知道。”
她走的事他們從來不談,好象這是遙遠的事。它和已經發生的事沒有關聯,它是將要發生的事。瑪麗已經說過她要幫助他,他也已經接受,假定她是出於虛假的感恩才同他在一起逗留一兩天——而他對這點是感激的。但是任何其它事情都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他們不談這題目。娓娓清談,相對的一瞥,淡淡的笑聲,這些都帶來精神上的寬慰。偶然也有短暫的熱情流露,雙方都理解,但都望而卻步。其它任何事情是不可想象的。
於是他們不斷回頭談論那離奇的經歷,那過去所發生的事物。更多談論到的是他而不是他們倆,因為他是構成他倆在一起的離奇的原因——一起在瑞士一家小旅店的房間裡。離奇。它不是瑪麗·聖雅克那種合理的、有秩序的世界的一部分,而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