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部分(3 / 4)

,要去的地方,又是陳莊。於而龍暗自呻吟:“啊!老天爺啊!原諒我這個無罪的人吧!可是,我怎麼能被她認作是親生爸爸呢?”

陳莊到了,謝天謝地,王小義和買買提正和陳莊的鄉親一起鼾睡。在寂靜的春夜裡,告別了司機,於而龍又從昨天爬上岸的地方,悄悄地登上了他第一次坐牢,第一次遊街,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共產黨存在的土地。

“你怎麼啦?站住了!”

“我不曉得我做得究竟是對,還是不對?因為我不止一次問過我媽,我應該姓於,而不應該姓葉,但她從來不承認你是我的父親,所以我想,你的突然出現,對她,是幸福呢?還是痛苦?”

“談不上幸福,那是屬於別人的,而我們,註定是要當靶子,誰都可以打的。”他想起那累累傷痕的木柱。

在菜園裡,她請於而龍等一等,先向屋門走去,那是預先給她媽媽打個招呼了。他只好站著,嗅著蠶豆花和油菜花的香味,那些踩倒的蠶豆,可能珊珊娘料理過了,又恢復了原狀。

葉珊很快轉回來,敗興喪氣地說:“真不巧,媽不在家,請進屋吧!”

外表上半新不舊的房子,屋裡收拾得倒比老林嫂家更接近於城市生活,因為船家是解放後才定居下來,她們孃兒倆又與農業生產無關,所以乾淨利落,類似城市裡小康人家的模樣。於而龍從昨天清晨釣魚,今天清晨在三河鎮,馬上又要到明天清晨,整整快四十八小時不停地奔波。現在,在這間舒適的、充滿脂粉氣息的屋子裡,他確實感到自己累了,而且也真正覺得自己老了,才熬了不到兩天兩夜嘛,就吃不消了。

葉珊問:“要我做些什麼吃的嗎?你大概餓了!”

那幾個馬齒菜餡餅根本不頂事的,於而龍笑著承認:“ 方便的話,我倒有一點胃口。”

她忙碌起來,點煤油爐,下掛麵,臥雞蛋,從裡屋到外屋,張羅個不停,連她自己都認為可笑,自我嘲諷地說:“ 真榮幸,我長這麼大,整三十週歲,頭一回能為我的爸爸效勞。”

三十週歲,這賬並不難算,但是他還是要問:“ 你一九四八年生的嗎?”

“多麼負責任的父親啊,連我是哪年生的都忘懷了。”她拚命往鍋裡灑味精,藉此發洩她心頭的怨恨,多少年失去父親的日子不好過啊……

於而龍又追問一句:“確實是一九四八年嗎?”

她把煮好的面給他端來:“ 難道你還懷疑嗎?怕什麼義務需要你承擔嗎?”

“不,孩子,我現在一點也不懷疑,而且非常相信——”下面的話他嚥住了,因為他確實知道她的生身父親是誰了,但那還是由在等待與絕望中度過一生的四姐,親口告訴孩子吧!他想:有什麼瞞著的必要呢?歷史應該回復它本來的面目。錯的就是錯的,對的就是對的,遮掩起來反倒不好,而且會既害人,又害己的。“是鹹還是淡,滋味怕不太好吧?”她瞥了他一眼。

他回答:“ 味道倒是蠻鮮的,只是那些譴責,埋怨,憤恨的作料,放得太多了,叫人受不了。”

她給逗樂了,然後坐在他對面,也吃起來,她用筷子挑起麵條,邊吃邊說:“你猜,我曾經多麼恨你,恨死了你。”彷彿於而龍就是麵條,用牙狠狠地咬斷。

“你不應該恨我的。”

“那我恨誰?”

“先不說這些,我問你,你怎麼一下子,就猜準我是你的父親?你說過的,你媽媽並不承認。”

“血統的呼聲!”

“胡說。”

“我認為我的性格、精神,繼承了你的某些特點。”

“更玄了。”

她憨直地一笑:“那都是我以後逐步發現的,因為我一開始懂事,媽媽就送我到省裡去唸書,那時,你用假名給我們匯錢。後來,我問過我那糊塗舅舅,寄錢的人是誰?他只肯講是石湖支隊的一個大幹部,再詳細的,就不說了,逼狠了,他就講,‘ 我這老不死還想多活幾天呢!’十年前,我從省裡回來落戶,因為我學的是水產,石湖是理想的天地。一回家,像當時所有的幼稚娃娃一樣,革命得厲害,自己先抄起家來,翻了個底朝天,許多東西都當做四舊,劈的劈、燒的燒。結果,在我媽媽的妝奩盒子裡,發現一張粉紅色的字帖,上面寫著你和媽媽的名字,還有年月生辰。我媽媽看見了,一把奪了去,扔在火裡,我從來很少見她那樣異常過,趕緊從火裡搶了出來,她整整哭了一夜,別提多傷心了。我逼著問她:‘ 到底我姓葉,還是姓於?’她搖頭,說什麼也不敢承認。正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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