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色;鏡中花影,是幻是真?”湘點首者再,尼遂去。翼日湘卒。瀕卒,歷敘其夙因,命瘞諸海棠之下。
齊福喜
雍正中,有大興縣民齊福喜者,好儇弄。其嫂性苦畏,齊謀恐之。夜定,以白紙作冠高如筩,紙錢垂癴兩頰間,面傅粉墨,銜豬舌,表羊裘而披之身,將伏廁間以俟嫂。裝訖,覽鏡,忽心動。既如廁,啟門,一鬼迎面出,與齊形絕肖,合於齊身,齊大呼倒地。家人奔視:“有鬼,死焉。”燭之,乃齊也。亟舁之床,滌其面,飲之薑湯,姑漸蘇。病月餘,卒死。或曰:廁之鬼,齊之魂也。引鏡心動時,蓋離舍而先往矣。然歟?否歟?
狼狽
海州多狼患。莊民捕得其稚者殺之,或剔目決足,仍縱之去,意以警狼。其後,莊民某暮從他鎮返,遭數狼於道。狼似相識,併力而前。某亟走避稻積上,狼不能登,環而守之。夜既深,狼忽散去。某亦不敢下,以待天明,冀行者之助己也。俄而狼大至,有小狼銜大狼尾行。視之,瞎狼也,即某前剔其目者。其來也,將甘心於仇,以快其志。又一狼負一狽至,狽足前短後長,外於狼背。熟視稻積,忽銜稻一束望後擲之。群狼喻意,爭銜稻,稻積將塌。會向晨,有荷鋤及擔者數人來,某大呼救。數人操具奔至,狼乃始解去。
由此觀之,濟狼之惡者狽也,狽策而狼攻。《酉陽雜俎》所載事類此。
何生
山左何生者,富而好義。嘗客金陵,遍謁同舍郎。一少年客居西室,首戴長巾,衣甚襤褸,而珠神玉貌如好女子,見人輒扃戶避去。何心儀之,投三刺,客瞰亡始來答拜。他日窺其室,曲突無煙,客坐蠅床上,擁敗絮而已。退問主人:“客何姓,何許人?”亦弗之知也,乃謂稅居半載矣,值弗償,不能復館之。何嘆息不已,意必避難而窮於途者。乃代為納值,囑勿言,間饋之金錢周恤之。客不辭,亦不謝。無何,款其關,則無應;入其室,無人焉,客竟去矣。床下有青布囊,啟之,所饋錢悉在,深嘆其廉,然心竊怪之。
未幾,何還山左。里人誣訐其陰事。縣官索賄賂至鉅萬,始得理,家由是破。遂南遊於楚,稱貸其故舊之官湖湘者,薄有所得。旋治任經洞庭之野,忽林間逸出一巨獸,紅毛鋸齒,當途而立,勢將搏噬,莫可逃匿。倏有女子飛騎來,錦衣弓鞋,腰劍挾弓矢,即馬上舉足勾獸鼻。獸狂吼而奔,女逐之,絕塵而去。何雖幸得脫,而所駕馬驚於獸,鞭之不肯前。不得已,返轡故道,馬乃行。
日已遲暮,不及宿,獨止野廟中,不能成寐。夜深月出,起步廟門外,微艱拂面,隱隱聞笛聲,悠揚纖妙。且聽且行,笛聲止而笑聲起,則燈火爛然,甲第大辟,有攝華衣冠者迎門外,揖何而進之,抗賓主之禮。何懷疑,不測其由,乃徵其氏族,其人曰:“君忘金陵西室之人與?即我也。”何審視,果是,因問:“曏者何去之密,今何遇之巧?”客曰:“餘窮而遁去,投止於此。感君舊誼,故特相俟。”何訝其預知,客唯唯。語次,聞客腕釧觸幾頻有聲。何竊左右顧,而見其冠下微露鬢梢,心愈疑而不敢詰。客笑曰:“君疑我耶?日間馬上驅猛獸、為君除道者亦我也。”因探去其冠而云鬟見。何大驚,亟拜稱謝,呼曰:“神人。”女亦答拜之,曰:“吾雄服遊戲人間,以貧自晦,遂不為人識。君獨助我,故我亦助君,適以相酬,奚足復齒?”
旋顧謂侍者,呼了奴出。乃十三四歲女子,頭作雙角髻,短襖窄袖,秀若雲霞。女與之語,殊隱躍。了奴曰:“諾。”遂拂簷而去。頃之劍聲吷然。了奴已瞥下,反命曰:“畢矣”。女乃命治餐,杯盤立具,極海陸之陳。夜向晨,何不勝酒食,起辭告行。女亦不強留,然眷戀之情溢於顏面。有長鬚奴探騎候門外,即何所乘馬,裝資亦在。
何遂別,至家。家人乃言里人及縣官一夕死於盜,而並亡其首。問其時日,適何見女之夕也,始悟即了奴所為,愈感之。及理行篋,則益以厚贐,別一小匣,緘甚固。啟之,得小劍長三寸許,淬利如霜雪。試削庭前樹,未至,樹已斷;劃石,石解。意所向,擲劍,劍輒往,已復還手中,蓋飛劍也。何喜甚,寶之匣中,間出而玩之。
歲餘,劍首之環脫。其夜室中如虎嘯,有白光拂牖而出,劍乃亡。何惘惘如喪者累日。時沍寒密雪,忽聞門外馬嘶聲。出視,有駿馬止焉,鞍鐙悉具。疑亡而逸者,而鬣間隱系繡囊。解視,得蓮花一瓣,書曰:“騎至即發”。並不署款識。何頗疑怪,而馬數數昂首跪地,若勸駕之狀。試跨之,則東南而馳,絕駛,亦不知裡數。既至一處,蓮花池相續如帶。及第三池上,馬止而斯,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