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哎,你看你這人,先聽我給你把話說完嘛,急什麼呢。我是和你商量說,咱們把牛連欣這小夥兒選上,讓他給咱當這個組長,你沒看行不行?”牛保國嘴裡叼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了一股白色的煙霧,似乎完全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實際上他是在蓄意試探牛百順的口氣。
怎奈牛百順這人向來就是個快言快語的直腸子人,他對牛保國所說的這話根本上就沒作太多的考慮,隨話答話地說:“行呀。那怎麼不行呢?反正對我來說,選誰都行。那娃我看農活還幹得挺麻利的,遇事蠻有心眼不說,接住人也挺熱情、和氣——沒問題。”牛保國一看牛百順滿口答應,知道他這人是個寧折不彎的主兒,只要話一出口,就是撞死到南牆上也都是不會回頭的,於是就趕緊乘勝擴大戰果說:“那你怎麼就不站起來提他的名字呢?”“我?……”牛百順一時被牛保國給問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其實他這人一般是很不擅長在人前說話的,遲早心裡一著急總是愛以行動去表示,這會兒你看他急得直撓頭。“你怕什麼?老貧農,革命依靠的物件,又不像我……”牛保國緊追不捨地鼓動說。“我……我怕什麼?我還不就是怕一時說不準了,惹大家笑話。”牛百順此時十分為難地禁不住咧了咧嘴,顯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哎,準不準那有什麼關係?現在是提候選人呢,又不是最後表決,你說的那是你的看法,關他誰的什麼事兒?隊長這會兒正提倡大家發言哩,哪一個人敢把你的嘴捂住?說不定隊幹部見你發言給大家帶了一個好頭兒,還會當場表揚你呢!”牛保國給牛百順灌了一肚子的米湯,隨即又給牛百順在頭上戴了頂高帽子,一下子就把牛百順給促得飄飄然起來了,頭腦一熱,忍不住激情衝動,高聲說道:“隊長,我給咱提一個組長候選人!”
這會兒正在為大家都只是小聲嗡嗡嗡,在下邊議論而沒有一個人肯帶頭髮言而著急的生產隊長拴牢一聽這話,馬上就十分高興地說:“好啊!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聽我們的老貧農牛百順給咱提一個作業組組長候選人!”牛百順於是應聲站了起來,乾咳了兩聲,由於情急,似乎有點兒窘迫,臉一下子居然都給紅到脖子根兒上去了,直憋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我看連欣那小夥兒行,給咱當個作業組的小組長沒問題。”
當時農村人文化水平普遍都不高,好些人沒有自己的主見,一般都是隨大流、走順水。凡事只怕沒有人帶頭,只要有人一帶頭,他們馬上就會一窩蜂似的聞風響應、順水推舟,一般是不會有人提反對意見的。因為他們擔心誰如果提了反對意見不頂事兒,那就白把人給得罪了,如果這人一旦上了任,那就肯定會給自己小鞋穿,更何況這事此前牛保國已經都在群眾中間做了好長時間的輿論工作,一個勁兒地在給牛連欣吹喇叭,大家頭腦裡多多少少也都有了一點兒先入為主的意識,再加上今天這人是牛百順這個倔棍子在會上率先提出來的,人們誰願意執拗,給牛百順紅臉,沒來由平白給自己惹對頭?所以當牛百順一打破僵局,帶頭提名讓牛連欣充當作業組小組長的候選人,會場上經過了一瞬間的沉默後,大家就都七嘴八舌,亂糟糟地搶著說開了:“行啊,讓連欣給咱當這個作業組小組長,那是好事!這誰還能有什麼意見?”“就那樣,咱們也還得再提上兩個候選人啊;不然的話,我們這場民主選舉該怎麼選呀!”隊長拴牢進一步引導大家說。接著就有人按照隊長的意圖,再提了兩三個組長候選人。生產隊長拴牢就以候選人提名的先後順序為次序,主持讓大家進行舉手表決。由於牛連欣是隊長第一個讓大家舉手表決的組長候選人,所以理所當然地人們就都給他舉了手,投了贊成票,於是牛連欣擔任作業組組長這事就這樣順順當當地給定下來了。
牛連欣這小夥兒一直為人乖巧,心眼兒靈活,自然知道這是眾人對他的器重,因而在這種場合也就沒有做作什麼推辭,馬上高高興興地當會向大家表示了他要幹好這項工作,把生產隊的事當作一回事,多為社員群眾謀福利的決心,第二天立馬就走馬上任了。他一開始工作,還真的表現不一般,立時贏得了人們的交口稱讚。當然,牛保國嘛,自此以後也天遂人願,在牛連欣的暗中關照下,不僅再沒有幹過那些勞動強度大的重活兒,而且在生產隊裡也很少有人再對他的作為橫挑鼻子豎挑眼了,更不要說明裡暗裡另外還得到了一些說不上來的好處。現在,他整天不是趕著兩頭很溫馴的頭口犁地,就是手裡拿著把鐵鍁,給用架子車往地裡拉糞的那些年輕人幫忙裝裝車子,打掃打掃糞場底子,乾乾輔助性勞動。
時間不長,牛連欣在牛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