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拉磨的頭口也都是能聽得來聲音,看人下飯的。一樣的拉磨,劉碧霞只要跟在它屁股後面大聲一喊,不等打它,它就嚇得沒命地往前跑;而牛德草同樣也是跟在它後面,把嗓子都快喊破了,它就是置若罔聞,一點兒也不當回事—你看這把人能氣死氣不死?當然其根本原因可能還是牛德草人手軟,不到萬不得已是捨不得去打牲口一下的,即就是打牲口,他也只是做做樣子,不來真格的。他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他從他母親使役牲口拉磨這件事上,聯想到了許多許多的社會現象,悟出了很深很深的哲學道理。
劉碧霞看見牛德草儘管是跟在這頭拉磨的牲口後面不住聲地喊叫,但是這頭拉磨的牲口還是腳步越走越明顯地慢下來了,氣就不打一處而來了。她不得不停住手中那正在羅著面的活兒,衝牛德草暴跳如雷地吼道:“德草,你怎麼不使勁兒打它?你是死人得是?”說著她就撂下手中的面羅,沒好氣地走了過來,一把從牛德草的手裡奪過了那根掃帚棍兒,趕著去打這頭拉磨的牲口。可能是由於她人小腳走不快,心太急,還沒走到牲口屁股後面一定距離的地方,手就高高地舉起了那根掃帚棍兒,咬牙切齒地老遠向著今天遭了殃而被她牽來拉磨的這頭牲口打去。說來也巧,誰知道她這一下打,因為距離有點兒遠,沒能打得著牲口的屁股蛋子,卻鬼使神差地讓她打下去的那根掃帚棍兒,末梢剛好有力地掠過這頭牲口的尾巴根子,划著了牲口尾巴下面那塊最敏感的地方。這根打折多次的掃帚棍兒,末端跟刺一樣,又尖又扎,劃在這牲口的陰部邊沿,牲口覺著就像有人用錐子在往裡扎一樣疼,鑽心地難受,於是忍不住就用後蹄子猛踢起來。怎奈它身子此時是被套繩牢牢地束縛在磨道兒裡的,蹄子怎麼踢也踢不起來,沒辦法就只好又一次豁出命地往前跑,想用快跑這種方式來擺脫向陰部襲來的那種莫名真相、難以忍受的感覺。悟性非同一般的劉碧霞,見狀立即興奮得差點兒笑出聲來,心想:“趕牲口趕了半天,老趕它不動,找不著竅道兒在哪裡,原來這訣竅還在這兒呢。我今天就不信制服不了你—我非叫你要知道馬王爺是三隻眼不可。”她在這一瞬間發現了制服這頭牲口的一個天大的訣竅,悟出了一個天機,學會了一個絕招兒。她不再用掃帚棍兒去殘酷地抽打這頭拉磨不快走的牲口了,因為她也覺著那樣只是一味地用東西毒打牲口,這措施不僅顯得有點兒太野蠻,讓別人見了不好看,而且這個辦法現在看來也是越來越不頂用了。這頭牲口現在好像耍起了無賴,似乎抱定一個老主意:“要打,你就儘管打;要我跑快嘛,你就是打死,也別想讓我能夠做得到了。”
於是劉碧霞因時而化,馬上改變了驅趕拉磨牲口的常規方法,創造性地實施了一種超常規的驅趕牲口手段。你可別小看她這種不起眼的方法,從表面上看似乎十分溫柔,文明多了,但實際上特別刺激,靈驗得很。劉碧霞用手裡所拿著的那根打牲口已經打折了末梢的掃帚棍兒,對準這頭牲口尾巴下面那緊鄰肛門的**直戳了去。任何動物都一樣,這裡是它們最敏感的部位。劉碧霞手握的那根掃帚棍剛一觸著這牲口的**,牲口立馬就表現出強烈的反感,用兩隻後蹄子使勁兒地踢戳在它**上的那東西。可是它因被牢牢地套在磨道里,這種反抗根本就無濟於事,沒辦法它又將尾巴來回使勁兒地擺動,想透過尾巴的擺動抖落掉戳在它**上的那東西,可是戳在它**上的那東西不僅怎麼抖也抖落不掉,而且適得其反,尾巴越擺動就使得往裡戳得越深。劉碧霞這時把手裡所握著的那根掃帚棍兒直往這頭牲口的**深處戳,眼看這根掃帚棍兒的頂端,已經有好長一截子都戳到牲口的**裡去了。這頭牲口覺著**裡扎疼扎疼的,簡直就是在要它的命。它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心想:“你這人怎麼能幹這樣的事情呢?這哪裡是人所幹得出來的,人怎麼能幹得出這樣卑鄙下流的缺德事?我如果也是人,那麼請讓咱兩個調換一下試試,我也給你這樣這樣,看看你受得了受不了?將心比,都一理嘛,你怎麼能這樣殘無人道?”然而這一切都是廢話,這頭牲口這會兒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緊夾著尾巴,只顧沿著這永遠跑也跑不到盡頭的磨道兒,不要命地往前狠跑,以此來求得解脫。
天已經黑得對面連來人都看不清楚了,劉碧霞這才總算趕死趕活,把她今天所搭在磨子上的那些糧食磨得差不多了。在飼養員站在磨房外連著催了好幾次的情況下,她這才懷著一種勝利者的心態,樂滋滋然而仍然是磨磨蹭蹭地卸下了牲口,牽著往飼養室裡送。這牲口早已力盡汗幹、累垮了,走在路上東倒西搖的,眼看就要站不住腳,似乎時刻都有倒下去的危險。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