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2 / 4)

媽劉碧霞兩隻眼睛怒衝衝地瞪著他,簡直好像都快要冒出火來了,讓他頓時望而生畏,不寒而慄,顧不得多想,連忙就舉起手裡所拿著的那根掃帚棍兒,柔聲細氣地喊了一聲:“嘚兒!”隨著喊聲朝著牲口的屁股上就抽了一掃帚棍兒。這牲口覺著屁股上捱了一打,立馬拼盡全力,沒命地往前跑了起來,但是跑了沒幾圈,還是力不從心地跑不動了。劉碧霞對此很不滿意,心裡焦急,嘴裡只管不住地催促牛德草驅打牲口。這牲口一方面是已經筋疲力盡了,另一方面也聽出來了牛德草驅趕它時的聲音是那樣的文質彬彬,缺少一種先聲奪人的氣勢,沒有足夠的震懾力,所以任憑牛德草在那兒怎麼喊打,它加快拉磨的勁頭都是愈來愈顯得不盡人意了,平素的那股急性子脾氣,這會兒也不知道都給跑到哪裡去了。

對此,劉碧霞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忍不住就厲聲斥責牛德草說:“叫你來是專門給我吆牲口的,你不吆牲口手裡只管拿著本爛書看啥?一天把心思都用到一邊去了,還能幹好活兒?我給你說,這牲口都是賤貨,它可會偷懶著的,也看人呢,欺軟怕硬。你給我把它使勁往死的打,如果不著實打它,它就不怕你,給你不好好拉磨。”

牛德草把頭伸向磨房外,看了看照在院子裡的太陽,怯生生地說:“媽,天不早了,恐怕快卸得磨子了。”劉碧霞這會兒怎能不知道時間的早晚?當然心知肚明,也正為此著急呢。她不聽牛德草這話也還罷了,一聽牛德草說這話不由就頗煩起來,沒好氣地破口大罵道:“一天倒放你媽的狗臭屁哩,天氣還早得很著的,你再不記惦著什麼,光記惦著卸磨子?生產隊一月僅給咱家只不到一天的用牲口磨面時間,咱怎麼能就這樣馬虎過去。這一天磨不夠一個月咱家吃的面,過後你吃什麼呀?既然給了咱這一天用牲口拉磨的時間,咱就得把這個時間抓緊,好好地利用起來,儘可能多地發揮發揮牲口的作用。現在卸磨?現在天這麼早就把磨子給卸了,搭在磨子上的這些糧食磨不完,得是你想晚上人推磨子呀?”

這劉碧霞過日子向來心重,今天磨面她一下子就淘了三鬥半糧食,搭在磨子上的這些糧食在正常情況下一天根本是磨不完的,可是她這人處事才不會去理會這些呢。她心裡一味想的是要在這有限的時間內用足用盡生產隊所給她的這一天牲口,非得在這一天時間內把牲口從雞叫用到鬼叫,磨出比別人更多的面不可。她認為這一天用牲口是她的權利,她要是用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那麼就吃虧了。她做事虧可不能吃的,得要在這有限的一天裡比其他人誰都所磨的面多,她認為只有這樣,她的自身價值才體現出來了,才配得上街坊鄰居平素稱她會過日子的美譽—她也才會心理平衡。

牛德草吆牲口怯聲怯氣的,實在沒勁兒,沒有男子漢大丈夫的陽剛之氣,劉碧霞看著看著,越看就越覺得不順眼,不停地在數落牛德草說:“你吆牲口使點兒勁行不?你一天把勁兒都用到哪裡去了?吆牲口有氣無力的,跟三天沒吃飯似的,聲音就像蚊子叫,看看牲口哪一點兒怕你?”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就使性子從牛德草手裡一把奪過了那根長長的掃帚棍兒,像雨點兒似的朝著這頭拉磨的頭口屁股蛋子上打去,直打得這頭口的屁股蛋子暴起了一道道掃帚棍兒抽搭的血痕,一根好長好長的掃帚棍兒,生生地讓她給打成了許多碎截兒,四處亂飛。當手中的掃帚棍兒,打牲口打得越來越短,實在用不成了的時候,劉碧霞就不假思索地嗖一下從掃帚上又抽了一根更長些的掃帚棍兒,接著把牲口繼續狠打。牛德草看著他媽打牲口的這副殘忍勁兒,心裡實在想不通:“這牲口也跟人一樣啊,體力是有限的,經過一段長時間的勞作,肯定也就疲憊得不行了。我媽這人怎麼能連這一點道理都不懂,這樣不通情理,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牲口呢?這人也太得不可理喻了。”然而,這時候的他有什麼辦法呢?他只能把臉扭向一邊,不忍心再看下去。

這牲口的屁股遭到劉碧霞的無情毒打,疼痛難忍,於是就不得不撒開腿,在磨道里豁出命地奔跑起來。劉碧霞這才滿意地把手裡的掃帚棍兒又塞給了牛德草,指令牛德草說:“給。看見了沒有?三句好話不抵一馬棒。你就像我這樣,一直跟在它後邊,它走得稍微一慢,你就給我狠勁打—我就不信它跑不快。我再次告訴你,今天所搭在磨子上的這些糧食,那怕是磨到三更半夜,無論無何也得趕卸磨前磨完。如果今天在給飼養室送牲口前磨不完,明天生產隊就不再給咱家牲口用了,到那時侯咱這面磨了個半桶水該怎麼辦?”說著她就又抓緊時間羅她的面去了。

說來世上這事情也怪,神鬼都怕的是惡人,就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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