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3 / 4)

,一下子就火得不得了,立馬變了臉,凶神惡煞地對牛德草吼叫起來:“哎,我說你長這麼大,除了吃飯到底還能幹得了個啥?把草交給飼養室,不要草條子就往回跑,你急著往回跑的是尋死來呀?我問你,你黑水汗流地在地裡割了整整一上午的草,到底為的什麼?回來不要草條子,到時候拿什麼讓計工員給咱計工分呀?沒見過你這娃,枉枉吃了十幾年的饃饃、飯,長了這麼大。我看一天把飯都叫你吃到鼻子裡邊去了,笨得連邊兒都沒沾。你也不看看世上還有像你這樣笨的娃沒有?長大了還能傻得連東西南北都認不出來了不成?真真是,養活你還都不如養活頭豬。”劉碧霞一時惱怒極了,越說越氣,把兒子牛德草罵得狗血噴頭,一文不值,就這樣還不解恨,一氣之下,就從牛德草手裡奪下了那雞蛋碗,怒不可遏地訓斥說:“像這樣,我還叫你吃炒雞蛋呢?吃個屁!”

又乏又渴又飢的牛德草剛割草回來,身上所出的汗還沒晾乾呢就又被他媽劉碧霞劈頭蓋臉地罵了個暈頭轉向。他對他媽罵他所說的那些話很不以為然,心想:“不就是在給飼養室交了草以後,急著跑回家來喝水而忘了向飼養員要草條子嗎?再說,人家不是也隨後就讓人給捎來了嗎?這能有多大個事兒?值得你就說得這麼狠毒嗎?餵我就不照喂頭豬,我長大以後就連東西南北都認不出來了。事情有這麼嚴重嗎?”然而他心裡是怎樣想的歸心裡所想,可嘴裡在他媽跟前是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出口的。他現在實在睏乏得要命,因此胡亂吃了一些飯,就趕緊躺到床上休息去了。他清楚地知道,不管自己身體再怎樣睏乏,他媽下午還得照樣讓他繼續去割草;不去,母親那是絕對不允許的。他也知道,在他母親這樣的人眼裡、心裡,人純粹就只是一個會說話的幹活機器,除了幹活兒,就什麼價值、需求也都沒有了。她才不會理睬你吃得消吃不消那些事,更不會在乎什麼感情了。

牛德草一躺到床上,胳膊腿就像散架了似的,連動都不想動一動,渾身跟壞了一樣難受,哪裡還有精神去考慮作暑假作業的事?此時此刻抓緊一切時間休息,才是他的當務之急,是他壓倒一切的頭等大事。

時間過得也真快,牛德草躺在床上身子連翻都沒翻一下,一恍惚兩個多鐘頭就不知不覺地從他身上跨了過去。他渾身疼得連動都動不了了,胳膊腿一點兒都不聽自己使喚,似乎它們已經都不再是自己的了。然而,就在他迷迷糊糊地還在睡夢中,他媽劉碧霞就又推著,搖著,喊著,叫著,像在叫城門似的把他給叫醒了:“德草,快起來。趕緊點兒,時間不早了。人家巷道里下午要去割蒿、草的人這會兒都已經吃開飯了。吃過飯就緊到去南山坡割草的時候了。”牛德草聽他媽在叫他,“哼”的答應了一聲,翻一下身子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快起來!要是起來遲了,別人吃過飯都走了,你可就沒伴兒了,我看你跟誰一起去呀?”劉碧霞不停地催促著說,“你趕快起來吧。我往鍋裡給你下麵條去了。”

誰知道德草他媽劉碧霞叫過德草走了以後,牛德草翻了個身子,還是沒起來,心裡糊里糊塗地又給睡了過去。他媽第二次來叫他的時候,看見他還在床上睡著就沒有動,這下可火了,上前使勁打著他的屁股蛋子數落說:“你看你這娃,把人能氣死氣不死?我把麵條給你下到鍋裡都快煮成一家子了,你睡在床上卻連動彈都還沒動彈。你說,世上還有像你這麼懶的娃沒有?”牛德草伸了一下腰,由不得分辯說:“哎喲媽呀!你不知道,我身上實在是乏得吃不消了。”他媽劉碧霞一聽,滿不在乎地說:“沒事沒事。好娃呀,幹出力氣的這活兒,就是這樣,一開始都不習慣,覺著受不了;以後要是時間長了,你習慣了,就覺著沒什麼。堅持,堅持下去……”

牛德草下午割草,因為沒找到草長得茂盛的地方,跑荒坡了,回來時所割的草就沒有早上多,肩上的扁擔,一頭挑著的僅能有兩把兒青草。誰知道走到城門口時,他剛好碰上他媽跟一夥人下地回來。這些人一看他們村裡到南坡割蒿、草去的青壯年小夥子一個個擔著沉甸甸的蒿草擔子,一字長蛇,排著長長的隊伍,從南面向村子了走來,人人肩上的擔子都隨著他們腳步整齊地邁進而忽悠忽悠,閃得實在的歡勢,氣勢頗為壯觀,就都連忙自動往路邊靠,給他們讓道兒。到南坡割蒿、草回來的這些青壯年小夥子,一看自己村裡的婦女們都在給他們讓路,此時站在路邊,好像在檢閱他們一樣,看著他們從面前經過,精神頭兒頓時就都高漲起來了。他們這會兒著意要在自己村的這些女人面前表現表現自己的風采,不知是哪個不甘寂寞的小夥子竟然在隊伍裡邊精神抖擻地邁步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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