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部分(2 / 4)

,心急如焚地從孟至塬的廟東村步行十數里路趕到西嶽廟的大門口,氣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就又緊跟在行刑車隊的屁股後頭,穿行奔走於人多得密不透風的西嶽廟街道上,沒命地往刑場追趕。這時刻,她一門心思就是要及時趕到刑場,給她那男人牛保國按時收屍,最後一次再儘儘他們的夫妻情分,至於別人是以怎樣的眼光看她,或者她身邊再還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她都一概無心顧及。事情讓她意想不到,承受不了的是,當她拼死拼活地循著行刑車軲轆在路上所軋的印跡趕到盡頭時,那裡竟然什麼東西也沒有,不僅沒有牛保國的屍體,就連行刑時牛保國所流的一滴血都沒有,甚至連行刑人行刑時在地上踩踏下的凌亂腳印都沒找得著。

張妍對此心裡納悶極了,惘然不知所措地朝四野望著,希望能找到一點點解答她心中疑團的蛛絲馬跡。然而四周一片寂靜,青山不語,綠水無言,一切似乎都在冷眼旁觀,持以緘默。“這些紅衛兵、造反派,把人究竟弄到哪裡槍斃去了?”她在心裡反反覆覆地這樣尋思著,仍不死心,坐在地上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就又在左近四處胡亂尋找起來。

她獨自一個人往北,一直尋找到渭河南岸邊,也沒能找到與槍斃牛保國有關的絲毫線索。這回她的精神頭兒徹底垮了,身上要一絲兒的勁兒都沒得有,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起不來了,繼而憋不住就放聲號啕大哭起來,可是,在這荒無人煙的渭河灘裡,你就是哭死,也不會有狗大個人來理睬的。她獨個兒哭了一陣子,沒辦法,只好還得一個人又強打精神,拉起她來時所拉的那輛架子車,有氣無力地慢慢往回走……

第二十四章 血戰無端(上)

這場讓人觸目驚心、聞聲變色,史無前例的運動以風馳電掣之勢、雷霆萬鈞之力,一天比一天不斷地迅猛深入著。它一開始先是文化領域中的爭論,批判年輕的史學家吳晗所創作的《海瑞罷官》、《海瑞罵皇帝》兩出戏,說其指桑罵槐,別有用心;然而誰知道隨後很快就擴大了鬥爭範圍,批判起被冠以“三家村、四家店”的鄧拓、吳晗、廖漠沙來了,說什麼《燕山夜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話。繼而,這場運動又發揚“宜將乘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的乘勝追擊精神,把鬥爭的觸角伸向了教育領域。

這場運動在學校裡一開始是學生批判老師,接下來就是學生批鬥學生。瞬間運動就又延伸向全社會,成了“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這就是這些人所標榜的“唯物辯證法”或者說“一分為二”。那時的牛德草正在高中三年級唸書,在革命洪流的衝擊下,他的勤奮好學自然沒能倖免,被當作資產階級“白專”道路的典型拉出來,挨批判。造反派批判他只專不紅的資產階級反動世界觀,具體地說,所批判他的過錯就是整天只埋頭學習,不向共青團組織靠攏——只埋頭拉車,不抬頭看路。這其實純屬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實際情況是牛德草多次向共青團組織寫申請要求入團,而據他班主任說,黨的政策規定上中農子女不接收其入團,一句話把他拒之門外。但是現在有誰能夠站出來給他說這個公道話,評這個理呢!——他那班主任已經被他們那一夥都給打成現行反革命了,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哪來得發言權?說話還有誰信?原本和他關係很要好的那些同桌、好友,這會兒一個個變得睜眼都不認人了,高喊著“受矇蔽無罪,反戈一擊有功”的口號,手裡拿著批判稿,義憤填膺地走上教室的講臺,振振有辭,毫不留情地在對他進行狠批猛鬥。由於在此以前他還一直擔任著學生幹部,所以造反派對他還是法外開恩、手下有情的,在批判時沒有讓他去站那三條腿(缺一條腿)的板凳,而是讓他坐在教室裡自己的座位上,所以,他就首先不用擔心會從那搖晃不穩的板凳上摔下來,被摔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了。但是他還是一氣之下,就由學校回到自己的家,不也再到學校裡去了。

再接下來就是學生革命大串聯,去北京天安門廣場讓毛主席接見。其實這些學生不遠千里,迢迢進北京,與其說是讓毛主席接見搞革命,還不如說是想借此機會想瞻仰瞻仰毛主席的偉大形象。他們串聯一回來,舉國上下立馬就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四大”運動——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繼之而來的就是造反派奪權,砸爛公、檢、法,讓他們所謂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靠邊站,一切權力歸紅衛兵。紅衛兵組織一時如雨後春筍,山頭林立、門派各異,名目繁多,什麼“聽驚雷”呀,“鬼見愁”呀,“刺刀見紅”呀,不一而足,應有盡有。這些造反派組織各執己見,惟我獨尊,但有一點卻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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