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的那頭,都拼力地往自己的那一邊拽,相持了起來。他們互不相讓,彼此拼起了硬功夫,直拽得兩人都虎視眈眈、咬牙切齒,在這塊空地上直轉圈圈,一個恨不得能把另一個吞掉。
站在附近看熱鬧的人這時一瞬間就圍成了一個大圓圈,一個個屏氣凝神,觀看究竟。突然間,不知有人是在喝彩還是在火上澆油,只聽人群中喊起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好!好!”“加油,加油!”牛保國一邊用力拽著扁擔,一邊想:“沒看出這人的勁還這麼大的,看來和他硬拼力氣,一時半會兒還不一定能拼得過。”於是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趁著對方孤注一擲,使盡平生氣力把扁擔正往他那邊拽,一心想奪過自己手裡的這條眼下作為武器的扁擔來制服自己的當兒,猛不防“嗖”地一撒手,手中的扁擔就飛向了對方,把個正在狠命拽扁擔的那個收保護費的人一下子閃得禁不住仰面朝天,隨著“啊”的一聲驚叫,像條死豬一樣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霎時四蹄蹬天,連手中緊抓著的扁擔也不由自主地扔在了一邊。這人掙扎了好幾下才一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惱怒萬分,順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向牛保國沒命的就砸了過去。牛保國眼尖手快,迅速把頭一低、腳一跳,就躲了過去。
牛保國這會兒乘機連忙機警地疾步往後退,他想趁便能找個脫身的機會逃走。只聽和他打鬥的那個人在高聲喊著招呼自己的人說:“你們這夥熊光瞪著眼睛在這兒看熱鬧?看球哩,還不快給我上!把這熊挨球的給我攆上弄死!”黃娃在人群中聽見這話嚇得拉著哭聲喊牛保國:“保國哥,快跑!後邊出不去,設法往前跑!”保國在慌亂中也沒顧得上聽黃娃的話,只是拼命地往後跑。誰知道他匆忙中跑到後院向四周一看,周圍都是棉花行為防賊砌的高牆,很難翻得過去。就在這絕望之中,他突然眼睛一亮,遠處北牆跟前有一摞砌牆沒有用完的青磚。他想,要是能從那兒爬上磚摞子,或許就能翻過牆,逃離這裡。可是還沒等他跑到那兒,身後一夥人就緊追著圍了上來,把他逼到了一個兩堵牆縱橫相接的牆角。這倒讓他心裡多少有點塌實了,因為這是目前一個對他絕對有利的地形。他站在這兒只需要一心對付正前方撲上來的人,至於他的左邊、右邊以及背後都是牆,讓他解除了有人從那些方面襲來的後顧之憂。他背靠著牆,憋足了勁,運足了氣,迎著跑在最前面的那個朝他歡騰騰撲來的人,飛起一腳,狠命蹬了過去。不偏不斜,他這一腳剛好蹬在了這人的小肚子上。這人吃不住這麼重的一腳,站立不穩,朝後緊退了幾步,就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疼得“媽呀,媽呀”直叫喚。牛保國趁勢反撲了上去,再一腳,向另一個撲上來的人胯下踢去。來人猝不及防,被牛保國一腳正踢中橫襠處,疼得這人立馬就彎下腰直不起身子來了。他用手捂住褲襠處不停地一個勁叫:“哎喲媽呀,疼死了!”後邊再追上來的人一見牛保國出手這麼狠毒,招招索命,連傷他們二人,不由心悸,行動就躊躇起來。
牛保國利用他們這瞬間的一猶豫,像支離弦的箭,“嗖”一下子躥到了那摞子青磚跟前,眼尖手快,一手抓起一塊磚頭,向著隨後又緊追上來的人嗖、嗖、嗖,緊三槍連著撇了過去,正好有一條飛出去的磚,砸在了離他還有十來丈開外的一個追他追在最前邊的人頭的頭上。隨著“哎喲”一聲,那人手按著額頭,殷紅的鮮血馬上就從那人的手指縫裡直淌了出來,霎時流得滿臉都是,十分怕人。別人只見那人折身扭頭往回就跑,也不知道究竟能砸多重。
牛保國動作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遲緩,他抓緊時機縱身一躍,就躍上了離地面有五六尺高的那個磚摞子。他站在磚摞子上,一手提著一塊磚,居高臨下,惡狠狠地說:“你們誰上來?不要命了就來!我腳下的這摞子磚就是你們的剋星,我叫你們來一個倒一個,來兩個躺一雙;跑著上來,抬著回去!我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還賺一個。不信咱就試試看?”俗話說得好:“硬的怕的是橫的,橫的怕的是不要命的。”一人捨命,萬人難敵。
收保護費的這夥人一看,牛保國這貨原來是個亡命之徒,估摸著一時半會兒是沒法收拾得住他的,就想著儘量給自己挽回點兒面子,找個臺階下。於是只見一開始和牛保國掙奪扁擔的那個人,遠遠站立在牛保國所站的那磚摞子前面,仰著頭衝牛保國說:“你個熊是哪裡來的愣頭青,經過沒經過世面?我實話告訴你,我們的頭兒‘黑烏蘇’(毒蛇名)今兒個沒在;今兒要是他在的話,非把你這熊剁成肉醬,烙成餡餅吃了不可。”他說完一揮手就招呼他們的那夥人說:“走!今天先饒這狗日的一下,放他一馬,讓他再多活一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