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見過的東西廣博的緣故。董仲舒認識重常鳥,劉子政知道貳負的屍骨,都是他們看過《山海經》,所以才能立刻說出這二件事來。假使禹和伯益走的地方不遠,就不能夠寫出《山海經》;假使董仲舒和劉子政沒有讀過《山海經》,也不能解決這二個疑難問題。實沉與臺臺,由於子產知道的東西多,所以能回答是參宿神與汾水神。龍出現在絳的野外,蔡墨通曉占卜,所以說能飼養它。父親和兄長在千里以外,快要死了,留下教誨的遺書。兒子賢的,就會要來讀,並存在胸中,不肯忘記,尊重先人敬重兄長,所以把它看得非常鄭重其事;兒子不賢的,就會隨隨便便,漫不經心,沒有體會了解父兄遺囑的心思。古代聖賢遺留給後人的文字,它們的重要不只是父親兄長的遺囑可比。有的人能夠認真閱讀並領會遺囑的內容,但卻有人拋在一邊,不予接受,二者之間的好歹,路上的行人,都能評論出來,何況那些能分清是非的人,還不能區別它們嗎?
【原文】
38·11孔子病,商瞿卜期日中(1)。孔子曰:“取書來,比至日中何事乎?”聖人之好學也,且死不休,念在經書,不以臨死之故,棄忘道藝,其為百世之聖,師法祖修,蓋不虛矣。自孔子以下,至漢之際,有才能之稱者,非有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也,不說五經則讀書傳。書傳文大,難以備之(2)。卜卦占射兇吉,皆文、武之道,昔有商瞿能佔爻卦,末有東方朔、翼少君能達占射覆(3)。道雖小,亦聖人之術也,曾又不知。
【註釋】
(1)商瞿:字子木。春秋時魯國人。孔子學生,善占卜。
(2)之:根據文意,疑是“知”同音而誤。下文“曾又不知”與此相應為文,可證。
(3)翼少君:翼奉,字少君。漢時下邳(今江蘇省睢寧縣西北)人。好律歷陰陽之佔。漢元帝時,官至諫議大夫。射覆:古代的一種遊戲,猜預先蓋好的東西。
【譯文】
孔子病重,商瞿占卜死期是中午。孔子說:“拿書來,不然到中午有什麼事情可幹呢?”聖人好學,快要死了都不休息,還惦念著經書,沒有因為快死的緣故,而捨棄忘掉經學,他真算得上世世代代的聖人,被大家效法和學習,大概不假。從孔子以下,到漢朝的時候,有才能值得稱頌的人,沒有一個是整天吃飽了而不用心幹事的,不是在講說五經就是在閱讀各種書籍。各種書籍內容龐大,很難全面掌握。用卜卦占卜來推測兇吉,都是周文王、周武王用過的辦法,從前有商瞿能算卦,後代有東方朔、翼少君能通曉占卜射覆。這種辦法雖是小伎,但也是聖人的方術,現在人卻連這個都不懂。
【原文】
38·12人生稟五常之性,好道樂學,故辨於物。今則不然,飽食快飲,慮深求臥,腹為飯坑,腸為酒囊,是則物也。倮蟲三百,人為之長(1)。天地之性,人為貴(2),貴其識知也。今閉暗脂塞,無所好欲,與三百倮蟲何以異,而謂之為長而貴之乎(3)?
【註釋】
(1)參見《大戴禮記·易本命》。
(2)參見《孝經·聖治章》。
(3)上“而”字通“能”。
【譯文】
人生來就承受了仁、義、禮、智、信五常本性,喜愛道義樂於學習,所以區別於其他動物,現在卻不是這樣,要吃得飽,喝得痛快,稍用心思就想睡覺,肚子成了飯坑,腸子成了酒袋,這就成了一般動物。沒有羽毛鱗甲的三百六十種動物,人是它們的首領。天地間有生命的東西,人最為寶貴,寶貴在人懂得求知。如今愚昧無知,對學習沒有一點愛好和要求,跟三百六十種沒有羽毛鱗甲的動物有什麼區別呢?能說他們是無羽毛鱗甲動物的首領而尊貴他們嗎?
【原文】
38·13諸夏之人所以貴於夷狄者(1),以其通仁義之文,知古今之學也。如徒作其胸中之知以取衣食(2),經歷年月,白首沒齒,終無曉知,夷狄之次也(3)。觀夫蜘蛛之經絲以罔飛蟲也(4),人之用作(5),安能過之?任胸中之知,舞權利之詐,以取富壽之樂,無古今之學,蜘蛛之類也。含血之蟲,無餓死之患,皆能以知求索飲食也。
【註釋】
(1)諸夏:指住在中原的民族。夷狄:指住在邊遠地區的民族。
(2)作:根據文意,疑是“任”字之誤。下文“任胸中之知”,可證。任:憑藉。知:通“智”。
(3)次:行列。這裡是同類的意思。
(4)罔:同“網”,網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