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術中,比喻和寓言都有很中肯的效果。塞萬提斯為了表示睡眠能使我們脫離一切精神的和肉體的痛苦,他寫睡眠真夠美:“它是一件大衣,把整個的人掩蓋起來”。克萊斯特又是如何優美地以比喻的方式把哲學家和科學家啟發人類這個事實表出於詩句中:
“這些人啊!
他們夜間的燈,
照明瞭整個地球。”
荷馬寫那個帶來災害的阿德是多麼明顯和形象化,他說:“她有著纖弱的兩足,因為她不踏在堅硬的地面上,而只是在人們的頭上盤旋”(《土勞埃遠征記》,XIX篇91行)。門涅尼烏斯·阿格瑞巴所說胃與肢體的寓言對於遷出羅馬的平民也發生了很大的影響。柏拉圖在《共和國》第七篇的開頭用前已提到過的洞喻也很優美他說出了一個極為抽象的哲學主張。還有關於'陰間女神'帕塞風涅的故事說她在陰間嚐了一顆石榴就不得不留在陰間了,也應看作有深遠哲學意味的寓言。歌德在《多愁善感者的勝利》中把這故事作為插曲編在劇本中,由於他這種超乎一切讚美的處理,這寓言的意味就格外明白了。我所知道的有三部長篇寓言作品:一篇顯明的,作者自認作為寓言寫的作品是巴爾達薩·格拉思絕妙無比的《克瑞蒂鞏》。這是由互相聯絡的,極有意味的寓言交織成為巨大豐富的篇章而構成的,寓言在這裡的用處卻成為道德真理的輕鬆外農了。作者正是以此賦予了這些真理以最大的直觀意味,他那種發明'故事'的豐富才能也使我們驚異。另外兩篇比較含蓄的則是《唐·吉河德》和《小人國》。前一篇的寓意是說任何人的一生,'如果'他不同於一般人,不只是照顧他本人的福利而是追求一個客觀的、理想的、支配著他的思想和欲求的目的,那麼,他在這世界上自然就要顯得有些離奇古怪了。在《小人國》,人們只要把一切物質的、肉體的東西看作精神的,就能領會這位“善於諷刺的淘氣鬼”——漢姆勒特會要這樣稱呼他——所指的是什麼。——就文藝中的寓言說,直接提出來的總是概念。如果要用一個形象使這概念可以直觀看到,有時可以是用畫好的形象來表示或幫助'理解',那麼,這幅畫並不因此就可看作造型藝術的作品,而只能看作示意的象形文字,也不能具有繪畫的價值,而是隻有文藝的價值。屬於這種象徵畫的有出自拉伐特爾手筆的一幅美麗而含有寓言意味的,書本中補空的小畫。這副花飾對於一個擁護真理的崇高戰士都必然有鼓舞的作用,'畫著的'是擎著一盞燈的手被黃蜂螫了,另外燈火上焚燒著一些蚊蚋,下面是幾行格言詩:
“哪管蚊納把翅膀都燒盡,
哪管它們的小腦袋炸開血漿迸流,
光明依舊是光明。
即令可惱的蜂蠆毒螫我,
我哪能拋棄光明。”
屬於這一型別的東西還有某人墓碑上的銘刻,碑上刻著吹滅了的,餘燼蒸發著的燭花及旁註:
“燭燼既滅,事實大白,
牛脂蜜蠟,判然有別。”
最後有一張古德國家族世系圖也是這類貨色。譜上有這源遠流長的世家最後一代單傳的子孫為了表示他終身徹底禁慾不近女色,從而斷絕後嗣的決心,把他自己畫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根上,用一把剪刀將自己上面的樹幹剪掉。屬於這類畫的,凡是上面說過的,一般稱為標記的象徵畫都是,'不過'這些畫人們也可稱之為含有顯明教訓意味的圖畫寓言。——這類寓言總是文藝方面的,不能算作繪畫方面的東西,因此這也就是寓言可以存在的理由。並且這裡的畫面工夫總是次要的,要求也不過是把事物表達到可認識的程度而已。如果在直觀表出的形象和用此以影射的抽象事物之間,除了任意規定的關聯外並無其他關聯,那麼,在造型藝術也和在文藝一樣,寓言就變為象徵了。因為一切象徵實際上都是基於約定俗成的東西,所以象徵在其他缺點外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象徵的意義將隨日久年遠而被淡忘,最後完全湮沒。如果人們不是事先已經知道,誰能猜得出為什麼魚是基督教的象徵呢?'能猜得出的'除非是一個香波亮,因為這類東西已完全是一種語音學上的象形文字。因此,'使徒' 約翰的啟示作為文學上的寓言,直到現在仍和那些刻畫著《偉大的太陽神米特拉》的浮雕一樣,人們'至今'還在尋求正確的解釋呢。
§51
如果我們現在順著我們前此對於藝術的一般考察而從造型藝術轉到文藝方面來,那麼,我們就不會懷疑文藝的宗旨也是在於揭示理念——意志客體化的各級別——,並且是以詩人心靈用以把握理念的明確性和生動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