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時光如梭,如今朝廷勢微,杜家居大,對南疆一直都持放任態度,後面的一些派駐南疆的封疆大吏非但沒有如小周候那般開明,知人善用,反而漸漸排斥當地民族領袖土司擔任朝廷官職,加大對少數民族民眾的盤剝,歧視非漢人的邊民,雙方矛盾漸深。
尤其是苗民一向最是民風彪悍,同時也相對開化富饒,又佔據南疆大多數人口,又有不少會蠱者,所以漸漸成為各族的領袖,專與官府作對,甚至將官府漢官趕出了他們聚居最多的州道,以各土司為一州一道一縣的首腦。
朝廷自然不肯,於是雙方矛盾漸深,朝廷早前派出的安撫使無用荒淫又暴虐,自以為是地屠戮無辜苗民,苗民大怒領著其他人群反之,一路幾乎打到南疆都護府所在地象郡,見了漢人就殺。
當年若非未及弱冠的八皇子百里凌風親自率領龍衛大軍前往鎮守象郡,控制了局面,將暴動鎮壓了下去,只怕南疆早已脫離了朝廷治下。
百里凌風在南疆數年,到底將局面牢牢控制住了,正是由於他軍功彪炳,皇帝才下旨讓他回朝受封大將軍王。
卻不想後來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百里凌風捲入各種泥潭之中不得脫身,南疆那一頭局勢也是時好時壞,但是如今……
“苗家土司榮乃耶自封逐漢大王領帥以苗人為首的十七萬聯軍攻城掠地,每到一城之下,城內少數民族族人為內應響應殺我士兵、開我城門、焚我城樓,如今青城破、彝州破、成城破……連破十二城,逼至象郡後,象郡多為我漢人居處,秦偉大將軍率全城十萬軍民拼死一戰死守了一個月,孤立無援,象郡已破,榮乃耶命人屠城,十萬軍民無一倖免,血流成河……。”
王校使說到最後,淚如雨下,悲憤得顫不成聲。
而朝內眾人瞬間一片鴉雀無聲,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人臉色一片蒼青。
屠城?!
居然在自己國境之內,被一群蠻夷屠戮了十萬人?!
“哐當!”一聲巨響,嚇得眾人齊齊向上看去,卻見堅硬的金案不知何時已經在百里初的掌下碎裂成數塊。
他眸色陰鬱如天邊風雨欲來,幾乎有實質性的黑色冰冷的氣息幾乎令所有的人都瞬間抖了抖,齊齊跪下:“殿下息怒!”
偏生那人臉上沒有一絲怒色,唇角還彎起幽幽的惑人笑意:“真是出息了,被人殺到府下,屠戮了十萬人的性命,之前竟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嗯?”
那王校使聽聞此言,瞬間臉色又是一白,他卻沒有忙著答話,而是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對著百里初磕了三個頭,才起身,面色蒼涼地道:“這就是為什麼微臣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秦將軍早早就派出了人數次通報,卻只得了讓他堅守的回應,從與苗人開戰伊始,到象郡城破,足足兩個月,秦將軍不知發了多少傳書,卻連援兵的影子都沒有看見,甚至……。”
他頓了頓,忽然一轉頭,目光陰狠森然地瞪著附近的李牧:“秦大將軍甚至給八殿下撤到附近粵東行省的龍衛送了信,龍衛的人回信讓秦大將軍堅守,最終的結果卻讓秦大將軍錯失了帶領全城軍民轉移的機會,以至於戰死,李牧,李牧……秦大將軍和你同年入朝,有生死之誼,你何能……何能讓他這般慘死!”
話到了最後,王校使已經全不是奏報的語氣,而滿是深深的怨憤。
李牧正沉浸在巨大的悲憤和不安之中,忽然見王校使忽然這般看自己,他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再一聽他的話,他的心便迅速地下沉。
難不成又是陷阱?
但見對方那種恨不能寢自己皮肉的目光並不似作假,他忍不住失聲怒道:“王校使,休得血口噴人,我龍衛是奉了朝廷命令撤到粵東行省的,何曾故意避而不戰,我們的人接到過秦大將軍的信,但也只是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之信,而且秦大將軍原本就是……。”
他頓了頓,硬生生將‘八皇子的人’五個字吞了回去,卻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原本就什麼?”大理寺卿見李牧吃癟,頓時冷笑一聲,落進下石起來:“只怕原本有人就是想借此機會讓自家主子重新出山,為此不惜犧牲我帝國南疆行省和十萬軍民的性命!”
“你放屁……!”李牧差點跳起來打人,卻被一邊的刑部尚書一把拉住。
他下意識地看了百里初幽冷如暗夜的詭美眸子一眼,心頭一顫,瞬間如泡進了冰水一般,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他立刻‘噗通’一跪,也對著百里初就是‘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