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俄國人再順便弄些松樹過冬藏起來的榛子。這時節,做倉鼠是最舒服的。
樺木做的槍托頂在肩窩,沉甸甸又踏實的感覺,西蒙透過機械瞄具望著林海中莫名升起白煙的地方。目光如箭,穿梭過重重霜雪枝葉,他無比清晰地看見了圍坐在篝火邊的幾個俄國人。土褐色軍大衣搞得這些俄國人不由得像一隻只垂頭喪氣的土撥鼠。
西蒙朝樹下的軍士比了個手勢,洛塔立馬會意過來,隱沒進了小灌木叢裡。
颳風了。
霜粒抽打在臉龐,縱然隔著一層圍巾也要經受住嚴寒拷問,這片冰凍著的土地儘管對生長其中的孩子們有著嚴父般的管教鞭笞。但終究是祖國,既然是祖國,那就是祖國母親,她用乳汁養育了一代代人,那麼為母親流下鮮血是天經地義的。西蒙把圍巾拉得更嚴實了,只露出了一雙藍眼睛,藍的越過了湖泊。
“乒~”西蒙微微抬高了槍口,單眼閉著,扣動了扳機,一秒鐘後,篝火邊一個俄國人腦袋炸了個洞。那時西蒙已然跳下了樹,趴進了雪裡。舊雪不比新雪,冷硬地跟俄國人的庫爾斯克平原樣。
“mit? jos?(怎麼樣)”西蒙手肘夾著槍,匍匐著爬到洛塔身旁,軍士兩隻眼珠子對著望遠鏡,語氣帶了些納悶:“Hit sis??n(打中了)。”
“Mutta hyvin outo,Ven?l?iset eiv?t juoksineet yksitellen.(但是很奇怪,俄國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Ehk? maamme on liian kylm?.(也許是我們的人民不太好客罷)。”莫辛納甘步槍長長地旋轉後拉出槍機,退出一顆子彈,推進下一發。預料中的俄國人胡亂開槍還擊聲並沒有出現。反倒是那單調孤寂的槍響驚動了個把沒來及越冬的鳥兒,它們應和著叫了幾聲,旋即飛離。稀拉拉的。
西蒙拿過望遠鏡,爬到開槍前就選好了的下一個射擊點。高倍視野裡,六個圍坐在篝火前的俄國人已經倒下了一個,剩下的五個人動也不動地盯著那團燒的越來越旺的火堆邊。鮮血很快在北歐的冬天裡凝固成了血渣。掛在同伴鬍鬚眉毛間。
“乒!”西蒙再度開槍,他的槍法一貫很準,從前打馴鹿時保管一打一個準。第二個俄國人肩窩中彈,倒下去爬不起來意味就是死了。
“He n?ytt?v?t j??tynein?(他們看起來凍僵了)。”洛塔觀察著其他動靜,偏偏俄國人就這麼坐視著自己人一個接一個地被幾百米射來的子彈打死。“乒!”第三發子彈照樣命中,洛塔忍不住朝西蒙豎起大拇指。
計算起自己狙殺了多少人是個非常困難的問題,但可以確定的是
,戰爭開始後,他就用衝鋒槍、步槍打死了上百個敵人。那些一開始在士兵們間傳地窮兇極惡的俄國人壓根沒啥出奇的,也是一顆子彈打中了會哭個不停。就比方砸中了赫爾辛基的燃燒 瓶一樣會拿去做酒精用,狐狸們會抱團取暖,人也是如此。
西蒙沒有回答,只是一發一發地打空了彈倉,五發子彈,五個俄國人。最後剩下的一個人臉龐身軀沾滿了戰友們的遺骸,不用猜測,這個人仍舊是坐在篝火堆旁一動不動。
“Ok, mene.(好了,走吧)”西蒙站起身,翻出一個橋夾,塞進彈倉裡,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軍士顯然有些發愣,他看到了六個人,卻只算出了五個擊殺戰績。
“On toinen henkil?.(還有一個人吶)”軍士趕上來,手裡緊緊握著衝鋒槍,白色雪地披風將他們兩個隱藏在了林海雪原中。
西蒙搖了搖頭,指了指剛裝滿了子彈的步槍,說道:“He ovat kaikki kuolleet.(他們都已經死了)”
是啊,只有一個人,能在下雪時的樹林裡活著呢?又或許是那五發子彈擊中的是早已凍斃了的五個俄國人。他們撐著在天亮時點著了火堆,在離家千萬裡的地方捱過了一個冬夜。
現在是12月23日,後天就是聖誕節,俄國人會在1月7日過他們的聖誕節。但是西蒙想,誰都回不去了,如果戰爭在冬天打起來,那麼就一定會在春天結束,在萬物茂盛的季節裡掩埋掉死者,因為浸透了士兵鮮血的土地,一定是最肥沃的。
西蒙端著槍,洛塔軍士走在前面,趟平了一叢又一叢。一個月前,西蒙是一個馴鹿員,洛塔是一個農夫。如今他們都是士兵。許是又打死了五個俄國人,洛塔軍士輕輕哼起了小調,十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