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子夜,數百公里外,同樣有一支黑鋼鍛出的軍隊。
他們在追逐著一團火焰。
一團風中之火。
那火,散曳,飄逸,或如穹頂之上太陽之烈陽,或如厚土之下煉獄之業炎,它是凝實的,同樣是真實的,它,若是在古典時代裡,聖人賢哲輩出之代,便是赫拉克勒斯也決不敢赤手空拳所對。
它的名字,素來單調。
“注意你11點鐘方向!”夜如沉墨,點點星芒落如其中,就是奮力攪動也只是幾分漣漪,一瞬間,曠野同時綻開數十朵燦爛至極的黑地之花,但冥冥之央,怎可蓋過那朵燦烈彼岸花一絲光澤?
“側翼!側翼!她在側翼!”風過,火止,若有魔鷹於上俯瞰,無疑是能望見素來被它視作遊樂場的荒蕪大地奔行著一個又一個孱弱纖細造物,振翅之間,魔鷹不屑一顧,它是不是阿爾卑斯金雕,它一誕出,便是凌駕於芸芸眾生之上,敢與並駕齊驅的,卻也是這些孱弱不堪的獵物,一頭頭鋼鐵巨鳥。
“我射中她了!我射中了!”驟然炸出幾聲似是從靈魂迸射出的吶喊,盛夏將至未至,魔鷹已歸巢夏眠,翱翔於天際間的,卻是些滑稽荒誕的翼角隼,自是以為翼展一開,便能驕傲地將血統上溯至風神翼龍?可笑,君王小憩,弄臣對冠照影。
“不可能!她站起來了!她過來了!射擊射擊射擊!”人們只記得噴火,英倫空戰裡那一群年輕的劍橋牛津畢業生們,駕馭著帝國之鷹抵禦住灰黑鐵十字浪潮,從未有如此少的人在如此大的局中做出如此大的貢獻,領袖振臂,不需鐵幕也不必鐵幕。但人們只記得噴火,只記得普倫德利斯特,卻從不記暴風,颱風,颶風。火,才是人類最喜愛的。
風無疆,然火有界。
“人呢!人呢!我看不見她了!”
“靠攏!別留出縫隙!站穩!站穩!”
風掠過荒野,白晝陰影劃過,人們會以為是魔鷹俯衝,子夜呢?是否又是某頭遙遠星球外的利維坦遮擋住了太陽?風熄火勢,但連三歲稚童也明白,風才是火的臣僕。
火燃。
“有人看見她了嗎?”
“報告!”
“該死的! 報告!”
“黑廷斯?報告?有誰看見他了?”
沉默。
“啊~”一聲失聲吼叫,再是幾朵槍焰,“咔噠蹦嗤”聲隨風騙過,慘嚎聲戛然而止,在夜視儀裡,這片幽綠色的荒野晦澀地驚心動魄,掌心愈發溼噠噠的熱汗冷汗並出,滲透出露指手套,染到扳機上,握把上,瞄具後,他們終於發現,手在顫抖。
“她只有一個人!我們還有一個小隊!她能挨多少發子彈!”有人厲聲咆哮道,但這句貌似打氣的話反更是隱隱色厲內荏。“全部換重彈!破甲彈!”
靠在內圈裡計程車兵強自壓抑下恐懼,手往腿側外骨骼支架彈鼓一摸,步槍一次輪轉,卡上了重槍管,粗如手指的12.7mm重彈小小地帶來了一線撫慰感。我們能做到,我們能贏,士兵們暗自鼓勵道。
“也許她逃走了?”荒野突然沉寂下來,嗆人的火藥味昭示著這片死亡地域容不得一人一物窺伺,彈殼鋪地。
“那兒!她沒動了!”
“她受傷了!”士兵們踏著戰術貓步,靜靜地朝小丘陵後走去,在強效冷血生命探測儀中,那團搖曳的火赫然在目。
“投擲殺滅劑!”他們常與突變生物角力作戰,曉得拿人命去填,拿裝備去槓永遠是最愚蠢的,槍榴彈一爆,幾叢淡黃色煙霧升騰而起,刺激性的油腥味被士兵們面甲濾過,饒是如此,也同樣呼吸一窒,對九頭蛇而言,那會比大力神的巨石更驚駭。
“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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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捉!”那朵燦烈的火漸次黯淡,人們步步捱過。似有螢火蟲漫天而舞,絢麗而綻出無數火苗。
漸如燎原。
“穩住……穩住。”抵在最前計程車兵嘴唇品過苦鹹熱汗,鋼靴踩過鬆土,最後,他看見了那團火。
“她……”排頭兵猛然抬頭,眼前所見,真是一團餘燼!
“她在後面!啊!”
“救命!呃……”似如母狼一爪撕斷雞崽脖頸,首次,所有回頭的人,都看清了那團火,那團熊熊燃燒的彼岸之焰,絢紅,灼紅。
那一抹滲入心魄的紅。
慘叫迭起,躲在土丘後計程車兵最終瑟縮地挨在那團餘燼旁,彷彿那兒,也生出了一朵玫瑰。
同是燦烈的紅,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