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柳氏面前盤算:“有這麼些個,你便是再嫁個也不難!”
柳氏已是不年輕了,便是再嫁,也不能尋個襯頭的,總比過去要再低一等,她日日以淚洗面,卻不再為著丈夫薄情,只哭自家命苦。
還是養娘勸她:“姑娘何苦作踐自個兒,如今這日子不比在吳家好的多?”她是受了苦所託非人,父母頭一個就覺著對她不住,餘下的姊妹一個個俱都這樣教養長大,家裡丈夫相敬如賓,知道柳氏一步都不曾踏錯還叫人休了回來,把吳少爺罵得豬狗也似。
自家裡這麼說著還不算,外頭也一派宣揚,別個就是不曾見過人,也聽過事,更兼有那兩船東西,再嫁人,這些個可都由著她帶走的。
和離卻不是休妻,媒人婆倒比過去柳氏做姑娘未嫁時來的更勤快,有討她當續絃的,也有求她回去作當家主母的,自然也有想著嫁妝的。上回已是叫女兒吃了苦頭,這回闔家都細細尋訪,再不肯把女兒輕易嫁出去。
柳氏的娘還放了話出去,說不拘是個什麼家境,只要人好,女兒便能嫁得。這話一說原來那些不曾指望都請了媒人登門,有綢緞鋪子的掌櫃,有家裡有田有地有佃戶的田舍翁,還有那結廬苦讀,前頭死過一個渾身的秀才。
這一來吳少爺的名聲卻是徹底壞了,秦淮河邊哪個不知,新任的百戶為著教坊司裡頭的花娘,把老婆都趕回家了。
那頭柳家大門叫媒人踩薄一層,這頭吳少爺是個百戶卻無人上門,吳夫人撐著病體再想為兒子尋一門親事,又有哪個媒人婆可肯,便是應的那些個,手上推出來的小娘子吳夫人也一個個都不中意。
她為著兒子定親時是想著要個知書達禮的兒媳婦,如今一看面子裡子一樣也沒落著,這一回便不要那讀書人家出來的:“只要能當得家,拿捏得住,不拘是個什麼身份,便是商戶也一樣。”
秀娘聽了這事兒先為著柳氏一嘆,這麼一個軟團團的人兒,說話都不曾高聲大氣過,竟就鬧到了和離,她轉臉又看著自家女兒,打定了主意要趕緊著及笄後就把她送出門去,如今那徐家哥兒還一顆心都放在她身上,若叫別個勾了去,吃苦的還是女兒家。
想著又嘆:“這一味的好性兒,別個也只當你好欺負。”嘆完了這一句又叫管事理些藥材出來,雖有孝在身不好登門去看吳夫人,禮數卻不能錯。
蓉姐兒聽的發怔,皺了眉頭,一雙圓眼睛眯縫起來:“換成我,才不給他納妾,想納妾,先過了我手上的柳條!”
秀娘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了,萬幸徐家哥兒是個好性的,又想著女兒這付模樣總歸吃不了虧,徐家雖這頭那頭不襯意,總有一點是好的,家裡有個當大官的大伯二伯,子弟俱都教養的嚴,雖要吃著嚴的虧,也算落著了實惠。
只要徐家一日不分家,便再沒這些個汙七八糟的事兒,徐禮到如今還沒得妾,也是潘氏說著了,對親爹跟後孃都不貼心的緣故,若不然,到了二十哪裡還能沒個房裡人了。
秀娘看著女兒發憨氣,一疊聲的叫下頭人去撿老柳枝子絞一斷,還要刨得均稱了刷上三道清漆,扶了額角頭痛,這麼個女兒,得虧著是嫁那斯文的哥兒,嘴巴利性子燥,小夫妻兩個怕不是她吃虧。
☆、第169章 守孝期婚事重定,孤女兒遠嫁出閣
秀娘尋了官媒人再去徐家請期,通報了喪事,徐家由著徐大夫人出面送了一份奠儀來,白紙包上還寫了幾句吉祥話,跟著來的卻是徐三夫人身邊的婆子,看著穿著打扮便是有些體面的,見著秀娘先行一個禮,滿臉堆了笑:“原是不該這時候上得門來,倒要報給親家太太知道,我們太太得了個姐兒。”
張氏原是對了這個肚皮寄予厚望,想著能一舉得男,往後也算是直起了腰桿,不意竟生了個姐兒,她是後孃,又一向仰人鼻息,如今徐三老爺又到外任作官去了,還是個從五品的同知,雖看著徐家的臉面沒降,卻也不沒升。
他這個性子,回來定是跟著人的,說不得沒兒子之前都要小心行事,半點也不能輕縵了前頭這個兒子,跟沒過門的兒媳婦。
秀娘聽見這話鬆一口氣,又笑起來:“倒是我們疏忽,只不好去登門拜訪。”說著一個眼色使過去,自有丫頭奉了禮過來,家裡常備著些紅紙白包,便是為著有那紅白喜事,給了一對金手環,又包了添盆的銀子,算是全了禮。
那婆子一路進來眼看著王家錦繡堆裡出來的富貴,回去便給張氏學舌:“太太是沒瞧見,守孝都鋪的白綢幛呢。”張氏雖得了個女兒,到底是頭胎,千珍萬愛,看著女兒的肥臉蛋兒笑得舒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