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再也抽不出絲來了。
1921年10月14日。
早晨的陽光,把泰晤士河海口塗染成了一片猩紅色,遠處的海如一塊血胎瑪瑙,閃著華貴的光澤。霧漸漸散去,汽笛聲於是清晰起來,長一聲短一聲地飄過水麵。
“波羅加”船就要起航,水手們穿梭般忙碌著,風吹拂著一面面彩旗,如同船舷上的女客揮動著紗巾。地中海的信天翁拍擊著碩大無朋的翅膀,從船舷邊掠過。
開船的汽笛還未拉響,徐志摩覺得他的心已讓信天翁的翅膀帶到了海天深處。
林徽因和父親站在甲板上。她一身湖綠色衣裙,明淨如水,在金髮碧眼、摩肩接踵的紅男綠女中,如芙蓉出水,玉立亭亭。她白皙的雙頰飛起一抹紅暈,那雙杏子般的眸子裡藏著淡淡的憂鬱與疲憊,她的手扶著冰冷的欄杆,那寒意便透過雙手浸透了她的全身。
林長民身穿藍布長衫,長長的鬍鬚如一蓬水草在海風裡飄動,他手裡不停地揮動著帽子,向站在岸上的徐志摩和他的朋友致意。他結束了一年多的講學生涯之後,諸多感慨充盈心間,女兒徽因也讀完了中學,現在他不無欣慰地踏上了歸國的旅途,站在這塊甲板上,就好像踏上了故國的門檻,一身榮辱,兩袖煙塵,都將付予這浩渺碧波,失去的將萬劫不復,等待他的又是一個海市般縹緲的未知……
整整一座浪卷濤飛的英吉利海峽在徐志摩心中翻騰。他覺得他對徽因要說的話在上個世紀已經說完了,或者一定要留到下個世紀去說,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從她的目光裡努力去讀出那種承諾,那種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