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有嬸臉上笑開花,嘴裡卻說:“他們也就那樣,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兩個都該娶媳婦了,家裡沒錢,讓他們自己給自己攢老婆本。”
“錢富已經有20了吧?還沒說親?”張有堂不確定的問。
“夏收的時候生的,沒幾天就快21了。親事已經說了,準備秋天把糧食收了就過事情,到時候請您吃喜酒、主婚啊!”萬有嬸趁機說。
“行吶,到時候通知我一聲。”這種舉手之勞、有臉面的喜事,張有堂是來者不拒的。
在店裡吃過午飯,潤生把工地上的事向他爹作了彙報,而後又提出建議:“這次蓋這房子,磚頭啥的都是我買的,我發現這燒磚頭賣,掙得不老少。而且咱公社還沒個磚廠,要買磚頭都得跑到遠地方去,我想著咱是不是可以拿掙的這筆錢辦個磚廠。”
“這燒磚是個技術活,你會啊?”張有堂覺得兒子出去見點世面是好事,可這好高騖遠可不行,說話就有點衝。
當了他爹30多年的兒子,潤生知道他一說他爹就不會同意,所以說之前他已經做足了功課,“現在燒磚不要人,都是機器幹,人只要挖挖土、會操作機器,咱花高價錢僱個會開機器的大師傅就行了。”
張有堂不說話,兒子興高采烈的想幹一份事業,他不能潑冷水,可他對這事也拿不準,只能說:“潤生啊,你去把娃他舅娘叫來,看看她對這事怎麼說。”
上次談話後,張有堂對田蘭就開始刮目相看,現在遇到事,不自覺的想聽聽她的看法。
田蘭進了張有堂父子剛才議事的中窯,聽姐夫把想開磚瓦廠的是說了,先是吃驚,而後是一陣被認同的歡愉,這樣的大事他們也願意和自己一起商量了啊!
田蘭仔細的思考了一會兒,開口說:“燒磚的原材料主要是土,這東西咱這多的是,還不用給錢買。附近有煤礦,燒磚的燃料也不愁。旁邊就是公路,賣出去的磚也方便運輸。況且這一塊磚雖然只值3、4分錢,但蓋房子都要用幾萬幾十萬塊的磚,數量一上去,掙的錢也就多了。”
姐夫聽田蘭一條條說的都是開磚廠的有利條件,覺得她這是同意自己的想法,喜色已經漫上臉頰。
田蘭卻又話頭一轉:“雖說掙得多,可前期買機器、蓋廠房花的也不少,還是先做做調查再開廠。要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那可就不得了了。”
“那你覺得該做哪些方面的調查?”剛才田蘭說話的時候,張有堂已經在心裡默默地打起算盤,不算不得了、一算嚇一跳,還真的是很掙錢的買賣,有八成的打算想做這生意。
“這個我就不是很懂了,姐夫想起來開這磚廠,也是因為蓋新供銷社和磚廠有接觸。要不然你們去別人的磚廠裡瞧瞧?”田蘭中肯的建議道。
“行哩,供銷社那房子也蓋好了,打掃打掃衛生就能交了。爹,咱倆抽個空去磚廠看看吧!”姐夫有些迫不及待。
“都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急個啥。咱先別去磚廠,先在那附近旁敲側擊的打聽打聽,同行相忌,懂不懂。”張有堂教訓著兒子。
“這開磚廠是大事,得慢慢來。咱先說些眼巴前的事吧。”田蘭打斷教子的張有堂“最近您常帶著公社領導來吃飯,讓我想到咱們的店現在主營的是炒菜,已經不單單是家小吃店,都是能趕上公社食堂的飯店了。咱還老是支著棚子做生意,有點不像個樣子。我們是不是也該蓋兩間敞亮的房子,再辦個營業執照,正正經經做這門生意。”
“蘭子這話有理,上次公社徐主任來吃飯還跟我說過這事。磚廠的事還沒影呢,可以緩緩,這兩天就要夏收,等夏收完,咱召集人手,先修個敞亮的店再說。”張有堂一錘定音。
雖然夏收也是收糧食,可收的糧食少,誰也不指望這點糧過日子,沒幾天就收完了。村裡那些上次跟著張有堂幹過活的漢子,把新收的糧食丟給老婆,兔子一般跑到五孔大石窯旁邊,給支書家的飯店建新房。
田蘭不想浪費掙錢的時間,在公路對面臨時搭了棚子,繼續做買賣。這又是做生意又是蓋房子的,全家都忙翻了,連張寡婦早上也來幫忙了。
經濟基礎決定社會地位,以前家裡吃了上頓兒沒下頓,經常伸手向別人借錢借米,村裡人都管田蘭的婆婆叫張寡婦。現在田蘭開店、婆婆賣醋,她家的日子在村裡數一數二,村裡人一時手緊來借個十塊二十的,田蘭的婆婆也不會讓人失望,時間長了,大家都尊稱她一聲“柱子娘”。
柱子娘早上來店裡幫忙,下午回家釀醋兼賣醋,日子過得異常忙碌,可心裡卻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