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的單位裡做了清潔工。
第十八章 城市月光
李楚林在母親的遺體前傷心流淚,幾個親戚和鄰居在家中幫忙,兩個民警在另一個房間裡跟肇事車主洽談賠償問題,整個小院裡顯得肅穆寂靜,流淌著濃濃的哀愁。
李衛東看到兒子哭得傷心,趕忙走過去,說:“莫哭,莫哭,你媽這輩子沒有過上幾天好生活,到了那邊,也許會過得好些的。”
李楚林帶著隨行的副書記和駕駛員到隔壁房間吃過飯,領著他們到預定的賓館裡休息,然後走路回家。李楚林曉得昆明的上空裡有月亮,曉得昆明上空的月亮因為城市燈火的過於密集而黯淡,在城市中心許多地方,如五一路和學府路,如果不是身在高處是很難看到月亮的,但李楚林還是抬頭看了看天空,希望看到月亮,但是他失望了,所望之處黃澄澄的,很難透出邈遠,到達目力所及之處。
在莫羅村時,李楚林參加過幾次農村出殯的過程。莫羅村老人去世後,熱心人很快把訊息發散出去,村民們隨即來到主人家,幫助主人家辦理喪事,請來道士和尚,敲叮噹的敲叮噹,念超生經的念超生經。村民們在幫忙的過程中,拿錢的拿錢,拿菜的拿菜,拿糧的拿糧,把喪事辦理得妥妥貼貼熱熱鬧鬧,充滿了詩情畫意。城市不同,城市沒有鄉村意境,城市裡死了人,顯得冷冰冰的。李楚林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從賓館回到家裡,李衛東告訴兒子賠償問題已經談妥,殯儀館的車隨即開到了門口。李楚林暗怪父親不講情分,想過早把母親送走,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他曉得城市裡的規矩,人死了,越早火化越好,因為城裡人擔心從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會影響生者的健康,至於人情味,在生者的健康面前是算不得什麼的。李楚林默想著,幫著殯儀館的人把母親遺體抬上靈車,和父親坐上靈車,幾分鐘後,李楚林到了殯儀館,把母親抬上屍床,叫父親去賓館休息。
李衛東懂得兒子的心思,曉得他想跟母親多呆一會兒,說了句人死不能復生好好保重身體,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出了殯儀館,走向家裡。
第二天早晨八點鐘,化妝師走到李翠花遺體前,拿出預先準備好的東西,開始給李翠花化妝。按照化妝師的要求,李楚林走出了停屍房,到不遠處的房間裡休息。過了個把小時,化妝師通知李楚林說已經化好妝,叫李楚林進停屍房看母親,如果不滿意,還可以補妝。李楚林走進停屍房,看到躺在屍床上的母親,他的上牙齒磕著下牙齒,身子如篩糠似地抖動了幾下。躺在屍床上的李翠花頭髮烏黑,如瀑似地瀉下,柔順地耷拉在粉頸兩面,臉上的粉擦得很厚,嬌嫩如面,嘴唇塗得紅紅的,整個臉龐,儼然如少婦,充滿了活力。李楚林在心裡怪罪化妝師把自己的母親化妝成了少婦,想叫化妝師重新化妝,又於突然之間想到母親一輩子沒有好好打扮過,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好好地打扮打扮,不算有錯,連著說了幾句好的好的,叫化妝師走了,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母親。
太陽透過城市的陰霾照射下來,沐浴在窗外陽光下的花草樹木,顯得生機勃勃,散發出城市熱力,那熱力衝破李楚林陰霾的心情,誘使他有了些微活躍的心情,自自然然地想起了吳芷渝。李楚林心想在此時此刻,吳芷渝如果能夠在自己的身邊,那該有多好啊!李楚林拿起手機,正想打給吳芷渝時,又突然想到吳芷渝不是自己的老婆,充其量只是自己的女友,而女友如果心裡不願意是很難要求她做什麼的,何況是自己母親離世這種事情。城裡人丁是丁卯是卯,涇渭分明,是不可能跟莫羅村民相比的,李楚林想到這裡時擱下了電話。
過了幾分鐘,李衛東走了進來,跟在他後面的是校長和幾個老師,還有隨同李楚林回昆明的鎮黨委副書記和三菱車駕駛員,這些人到來後,很快站成一圈,深情地望著茶翠花的遺體。校長用探求的眼光看了看李衛東,看到李衛東點頭,咳了兩聲嗽,清了清嗓子,說:“請大家安靜,我宣佈:追悼會現在開始。”
校長說完話,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兩張紙,照著唸了起來,無非是工作敬業,為人和藹,為學校的健康發展作出了卓越貢獻。李楚林聽到卓越貢獻四個字,心裡暗笑校長說話過於誇張,心想我媽只是一個掃地的,平時被你們呼過來呼過去,受盡奔波之苦,到如今倒成了卓越貢獻者,你校長也太誇張了吧?李楚林在心裡這樣想,但是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不管怎麼說,母親已經離開人世,在遺體消失之前能夠得到高度評價,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肯定,也算是對她的一種安慰,何況人們向來有活人不計較死人的傳統,我又何必說破呢!校長唸完稿子,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