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一項來說,他想起什麼就卜什麼,用的方法千奇百怪,得出結果也千奇百怪,次次不相同,若是這樣卜出來的卦能有譜,恐怕就奇了怪了。
不過袁承海本就不盡信玄學,對此倒也不太有所謂,莫逆愛卜卦,卜出來結果無論兇吉,他也就一聽。若是由著這神棍兩張嘴皮一碰就能斷他生死前程,袁承海可還有命走到今日?玄學一說,很多時候不過信則有不信則無。莫逆說他英年早逝,他難道還真能無緣無故死了不成?
莫逆卜的這個大吉卦乃是他隨手用院子裡折的一枝新梅卜的,他卜卦用的伎倆向來古怪而隨意,梅枝攤在桌上,他盯著梅枝左看右看沉吟半晌,最後得出了此卦大吉的結論。袁承海問他卜的是什麼,他稍微皺眉,神情有些困惑,眼睛扔不離那梅枝:“卜的是陛下近日運勢。”
“哦?”袁承海挑一挑眉,“大吉,你確定?這麼說陛下安然無恙?”
莫逆聞言卻搖了搖頭,“我卜的只是運勢,而非生死安危。卦象確是大吉,但並非普通的吉卦,有幾分古怪。”他說著稍微一頓,接著突然道:“我明白了,這卦是桃花相!”
他越說越離譜,袁承海越聽眉毛挑得越高,聽到這裡,卻是失笑了:“桃花相?”
莫逆點頭:“紅鸞星動,確是命裡桃花無疑。”他想了想,嘖嘖道:“陛下並未冊後,這是要封皇后的架勢啊。”
袁承海聞言,神情稍顯古怪,皇后?
以那位皇帝陛下的性子……
他搖了搖頭,問道:“你說此卦不能測陛下安危?”
莫逆道:“紅鸞星動,桃花入命,左右的是運勢,而非安危。”他又仔細看了看那枝豔麗的紅梅,道:“陛下命定之人恐怕還不是什麼吉運高照之輩,但這於陛下而言,卻是大吉。”
袁承海似笑非笑:“此話怎講?”
莫逆拿起梅枝,輕輕吹一口氣,將枝上一朵已半謝的紅梅吹落,隨口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陛下運勢太強,有時反傷己身,若能稍微削上一削,反而是好事。”
袁承海道:“你上次不是說算不了陛下的命數麼?怎麼如今又能算了?”
莫逆面不改色:“只因如今陛下運勢已不如之前那麼強,倒是能教我窺看一二。”他漫不經心道,“我還真好奇陛下這朵命裡桃花會是誰,如今看來,這是陛下的貴人無疑。”
袁承海對這一則倒是不怎麼感興趣,只不過……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從手中拿出一樣東西,靜靜端詳。
他手中赫然躺著一枚髒汙的盤扣。
神棍說得有一點不假,柳從之確已離京。
至於那位已經氣急敗壞的馮大人,恐怕就要氣急敗壞下去了。袁承海斯斯文文喝一口茶,反正他不著急,他安穩得很,慢慢來吧。
袁大人小日子倒是過得滋潤,至於那據說會“遇上命裡桃花”的柳皇帝,日子過得倒真是……一言難盡。
具體怎麼個一言難盡法,我們可以壓後細說,在這人人都想知道北邊情況的當口,有一個本該不相干的人也去了北邊。
他的情況較為特殊,只因他不是自己想去的,而是被人擄去的,這個人,叫做方亭。
卻說那日白夜這個不速之客闖入皇宮,方亭倒是有心想逃,奈何全不是對手,眼前一花,神智頓失,再醒來時,人早已離開了宣京城,他再想回去,也是身不由己。
方亭醒來時,人在一輛馬車裡。小孩怔了一會兒,才明白自己的處境,第一反應就是往車外跑。
馬車內倒是隻得他一人,問題是趕車的人可不傻,哪能讓他這麼輕易地跑掉?白夜坐在車前趕車,單手一提,就把那不安分的小東西拉了回來。白夜看著削瘦,手上力道一點不小,他一隻手按住了方亭的肩,方亭就一步也動彈不得,只得抿唇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坐下。”白夜冷冷道,他手上加力一按,方亭就是不想坐也得坐,“你別想跑,我奉命帶你去見一個人,就不會讓你跑。”
方亭皺眉:“是誰?”
白夜道:“到了就知道,你哪兒來這麼多事?”
方亭垂頭,冷靜下來,他見白夜這樣子,也知道自己討不了好去,所以也不輕舉妄動。他就坐在馬車口上,看了一眼外面飛逝的景色,稍微一怔:“這是……去北邊?”他年紀雖小,但經年流浪,知事頗多。白夜淡淡看他一眼,“是,我們去北邊。”
白夜雖是少年,卻無一點少年人的活潑,性情冷淡,渾身上下都是生人勿進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