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以這樣的方式建立的新秩序是頗為可疑的,也是經不起多加推敲的。更
為重要的是,我們以古典主義者的身份拒絕“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功利主義者
的邏輯和思想,我們固執地將目光投向巴西高原,投向下一個四年。在這個夏季酷
熱的夜晚,為巴西人哭泣的是我們始終如一的靈魂。
悉尼會理想一點嗎
四年一度的人類大聚會已在亞特蘭大劃上它的休止符,不同種族、不同民族的
代表正陸續從新大陸這塊土地迴歸各自的家園。已有無數個細節、無數個事實證明
著這屆奧運會的與眾不同,僅從197個國家、地區相會在亞特蘭大這個數字便足以說
明人類的溝通乃至整會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但如果我們足夠誠實又能夠面對真相的話,我們便知道還有著不少的細節和事
實同樣證明著這屆奧運會的不盡如人意,證明著人類自身不可克服的缺陷。
僅以裁判打分為例,我們便目睹了許多天才的體操運動員被“謀殺”於不公正
的判決中;不少優秀的球類運動員被“絞死”於充滿著私心的裁決下,而某些才華
平平的運動員則因了東道主、特殊的民族聯合體以及其他等等原因,在裁判的支撐
下而扶搖直上。
倘若說在巴塞羅那、在漢城人們被興奮劑這個夢魔所困擾的話,那麼,在本屆
奧運會困擾我們的則是另一種“興奮劑”——狹隘、功利的民族主義,它是無法以
科學的儀器和科學的手段加以分析和量化的,它是一種隱蔽的“約翰遜病毒”(假
如可以這樣表述的話),因此,它的毒素就來得更為厲害。
這一切讓我們再一次陷於失望之中。因為自從偉大的顧拜旦在百多年以前重新
闡述了古希臘人有關體育、競技、運動的諸種理念以後,人類在她已有的二十六屆
奧運會中,不僅沒有徹底恢復古希臘人那份明淨的天空,不僅沒有再現古愛琴海那
片近似於無限透明的蔚藍,反而不斷地被性、暴力、拜金主義、種族情緒和興奮劑
等等黑霧所籠罩,反而與真正的奧林匹克精神日漸疏遠。
也許我們過於理想主義,但正是理想主義使我們將目光投向下一次奧運會,在
悉尼,這一切會有所改變嗎?
讓我們期待悉尼。
中年的節制和奔放
對於生活在世俗社會並且遵循著這個社會的基本律令的人們來說,當他們跨過
中年這道門檻時,他們的選擇是無一例外的:勻速地運轉著生命之輪,精心地保養
著生命機器,安然地度過生命的瓶頸階段後站在高壽的山崗上對過去、現在和將來
作一個意味深長的鳥瞰。
現在,他們遠離了情感的激烈起伏、慾望的致命釋放、人性的波峰浪谷,節制
變得理所當然,奔放顯得大謬不當,他們渴望獲得的是身心的平衡、思想的中庸以
及無情無性無慾無念的人生境界,這能達到他們的終極目標:延年益壽。
對他們來說,這一切順理成章。不過,還存在著另外一種視角和觀點,它們對
上述“無精打采的中年思維”作了最為徹底和果斷的反叛。
我舉他們——傑克·克魯亞克、愛倫·金斯堡和威廉·伯魯斯——為例,雖說
這樣的舉例並不一定精準。
在這些與眾不同的人們身上,我們看到了不作一刻停留的精神姿態,他們自始
至終“濫用著思想和肉體”,從不以安逸、穩健、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來規範和界
定自己,只以全部的激情在自我的地獄中作著全程旅行。他們不讓自己的靈魂有一
刻安寧,在徹夜的呼嘯之中尋覓著生存的根本性意義,即使焦慮、衝突、矛盾、絕
望吞噬並且耗盡了他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們最終都是在中年這個時期倒在了他們無限熱愛的大地上,他們沒有也不可
能如同凡夫俗子那樣去度過平靜而又漫長的人生,但他們驚世駭俗的歷程卻使得各
自短暫的生命獲得了永久的名聲。
我想,面向中年的時段,每一個人都可以有不同的選擇,他可以以平庸來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