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孩子也需要住在安全的社群,對吧?這種狀況持續到鎮裡的警察所長因勒索本地商家而被捕,那些黑手黨家庭才迅速撤離。
克莉絲汀·梅辛傑居住的這一條街都是紅磚房子,她的家整潔優雅,打理得很好。草坪綠意盎然,氮肥充足,門兩側攀爬著茂盛的薔薇和一年生植物。我猜房子可能不很大,也就三間臥室,不過和這條街白色尖板條柵欄倒是協調的。我在門外遇著蘇珊,她家離這隻隔著三棟房子。我們便一起踏上石板路,走向梅辛傑家。
和我相比,蘇珊個子更加高挑纖細,氣質也更加優雅,穿著與髮型總是無可挑剔。今天,她身穿淡綠色的太陽裙配運動衫,與那一頭金紅色的長髮相得益彰,完美無瑕;珍珠耳環——耳釘,當然也不過分華麗——在陽光下絢麗奪目。蘇珊用老練的眼光把我全身上下掃了個遍:七分褲過於肥大,襯衣皺巴巴的,腳上一雙便鞋,頭髮則是用橡筋隨意一箍。但她什麼也沒說。
“你給她說了我些什麼?”我問道,儘量顯得自己並不邋遢。
“我說你是我的朋友,處理這種事很有經驗。”
我眉毛一揚:“這種事?”
“你知道我的意思。”
過去的幾年裡,我曾好幾次遭遇人性的陰暗面。其實我從不自找麻煩,總是避之唯恐不及,寧可過著平淡無聊的常規生活。不過,只因我還有女兒蕾切爾,老爸傑克·福爾曼,男友盧克·薩頓,所以,能過什麼樣的生活,選擇權並不在我手裡。
“她女兒多大?”
“大約8歲。”
“事發時間?”
“幾小時以前,就在她把女兒送到夏令營以後。”
公園區在暑假中開辦了兒童日間夏令營,說得好聽,其實就是一託管服務,有藝術手工活動,偶爾也會帶去游泳池。我在盧普區上班時,也把蕾切爾送去過。
“克莉絲像往常一樣坐火車進城,”蘇珊接著說,“她剛進辦公室,電話就響了。”
“綁匪怎麼說?”
“這個……呃,還是讓她親口告訴你吧。”她跨步上前到門廊,按響門鈴。
“你知道我會怎麼答覆她的,”我說道,耳邊響起三聲門鈴,輕快而悠長。
“怎麼答覆?”
“她應該報警。立刻報警,別無他法。”
“不行!”
“為什麼?”
“綁匪特地說明不得報警,否則撕票。”
我盯著蘇珊,她也回盯著我——相互瞪眼,半晌無言。
她終於眨了一下眼,說道:“別用你那雙大灰眼瞪著我,我又沒請你摻和進來,就和她聊幾句。很可能,她會聽你的。她已經完全嚇壞了,唯一能理解她處境的人,我也只能想到你。”
我嘆了口氣。
……
住房裡總會發出種種氣味,有的清香宜人,有的陳腐發酸。有的時候,聞味識其屋,馬上你就知道自己是想多待一會兒呢,還是想盡快逃離。這些氣味來自何處,我從未弄明白過——洗衣皂?久久不散的體臭?還是骯髒的地毯?
反正一進入克莉絲汀家,一股陳腐、鹹鹹的臭味就嗆入喉嚨,我只得竭力壓抑逃走的衝動。
其實屋裡並非髒亂不堪。裝飾裝修頗為講究,有著歐洲裔新教徒的優雅;絲織錦緞琳琅滿目,古玩也有一兩件,還有一小片鮮豔的色彩“給房子來一筆最後的潤色”——她家的室內裝潢設計師肯定這樣說過。但窗簾沒拉開,客廳裡燈光昏暗,影影綽綽,一片陰鬱。
克莉絲汀關上門,靠門而立,似乎是阻擋她自己——也阻擋我們——進到裡間。要不是臉上刻滿恐懼和痛苦,她肯定也風韻迷人。一頭紅髮和蘇珊的一樣——但顏色更深,差不多是赤褐色——飄瀉到雙肩,一雙綠色的眼睛,眼眶紅紅的;面色蒼白,仔細一看有一些雀斑——兒時她很可能為此深感煩惱。看上去她很瘦,但我卻拿不準,因為她穿著肥大的汗衫,似乎此刻還是一月中旬。我以前見過這種情形——悲傷使人寒冷,比冷水浴還來得快!
“謝謝光臨。”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蘇珊說,或許你可以幫我。”
“我也說不準。”這是一個六月的上午,碧空萬里,陽光耀眼,但我一踏進客廳,心裡就黯淡下來。“我很抱歉。”
她神色堅毅,點了下頭,然後從衣袋裡掏出一小包面巾紙。
“什麼時候的事?”
她抽出一張紙巾,緊緊捏住。“肯定是今早7:30左右,就在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