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壞的”法術。因此,有一本在清代很流行的名為《魯班經》的木工手本,便不僅包括有建房時所應遵循的恰當的禮儀規則,也有著種種惡毒的符咒,供建房工匠藏在屋粱上面或地板下面。
但為平衡起見,《魯班經》中也包括有用來對付施行妖法的壞木匠的符咒。下面是幾則木匠以符咒害人的例子。①一幅封有“冰消”兩字的竹片圖:一幅破瓦一斷鋸,藏在粱頭合縫處,夫喪妻嫁子拋誰,奴僕逃亡無處置。
藏正粱合縫中。
一幅牛骨的圖畫:
房屋中間藏牛骨,終朝辛苦忙碌碌,老來身死沒棺材,後代兒孫壓肩肉埋屋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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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午榮和章嚴編纂,局言編:《魯班經匠家經》,上海1909年版,第4卷,第3~4頁。這裡引用的資料來自題為“秘訣仙機”的附錄,但書中未註明此附錄的出處。全書始自公元五世紀中期,但也包括有更早的資料。關於該書的歷史和特點,參見魯藤比克《傳統中國木匠業的營造方式和禮儀》,載《中國科學》第7卷,(1986年12月),第13~16頁。此書被認為具有極大的魔力,以至於書商在賣書時從來不會將臉對著書。一旦看到此書,使必定要對別人實施魔法,否則自己就會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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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一團頭髮中裹有一把刀的圖畫:
頭髮中間裹把刀,兒孫落髮出家逃,有子無夫常不樂,癬寡孤獨不相饒。
藏門檻下地中。
但是,符咒也為人們提供了強有力的法術保護,以使他們不會受到混跡建造房屋者中的妖黨之害:凡造房屋,木石泥水匠作諸色人等,蠱毒壓魅,殃害主人。上粱之日,須用三牲福禮,橫扁一架,祭告諸神。將魯班先師密符一道唸咒,雲:惡匠無知,直毒厭魅,自作自當,主人克傷。闇誦七遍,本匠遭殃,吾奉太上老君敕令,他作吾無妨,百物化為吉祥。急急律誇。
即將符焚於無人處,不可四眼見。取黃黑狗血暗藏酒內,上粱時,特此酒速遞匠頭三杯,餘者分飲眾匠。
凡有厭魅,自受其殃,諸事符解。
此符用碲砂書符貼正樑上。
這些關於法術正反作用的看法,暴露了無時無刻均困擾著大多數普通百姓的種種焦慮;早夭,草草下葬,失去子女,死後得不到恰當祭掃,等等。儘管這些焦慮集中在建房妖術上,但反映的卻是一種更為廣泛的認識,那就是,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命運其實是很容易受到超自然力量的破壞傷害的。在神鬼之間進行的那場永無休止的對抗中,人的生話需要得到“術”或“法”的保護——不管使用“術”或“法”的是宗教職事人員還是有這方面知識的俗人。①對於僧道的懷疑在對叫魂的清剿鎮壓中,僧人(有時還有道士)從一開始便是受到懷疑的主要物件。為什麼弘曆那麼快地就相信了有關大術士均為僧人道士的說法、並動用國家的力量資源來對付他們?
為什麼每當普通百姓心中因妖術而產生恐懼時,他們那麼快地便會朝著離自己最近的和尚猛撲過去?
官方對於僧道的處置
老百姓在日常生活中同邪術的抗爭,也在社會最高層從清廷的種種關注中反映出來。就在國家查禁妖術的同時,它仍然不斷地在同神靈世界打交道。在官方的各個層次——上從皇帝的官邸,下到最骯髒不堪的縣衙門——國家的各種機構都在人與神靈之間扮演著中介的角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所起的作用如同西方宗教中的祭司一樣:它們代表著人類與神柢交往,以此來保障人世間的適當秩序,尤其是保障帝國範圍內的農耕興旺與國泰民安。在國家的最高層。皇帝本人每年一度都要主持祭拜天地的儀式;在下層,知縣們(他們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也是一個個小皇帝)則將城隍爺(這是神鬼世界的知縣)當作自己施政時不可或缺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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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中國的咒法》一書第213~237頁,遲田瑞穗從小說筆記中引用了關於如何對付造房工匠妖術的一系列忠告。在該書第218頁有這麼一個例子:如在臥室中發現有害之物,”且不可觸及此物,需將其投入滾油煎炸,再投入大火中,則(造房)
木匠非死即病。”有時禍害並非有意造成。例如,某一房屋的居住者開始“咳血”。事後發理,原來是因為木匠在上樑時碰傷了手,血滲到木頭裡去了(第2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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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百姓雖被禁止對帝王和官僚所崇拜的各種神靈進行祭祀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