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們一聲不吭地坐了一會兒,一直互相對視著,兩個人都沒有眨眼睛。
“其實我到這兒來,是看你能告訴我什麼線索,德西。”
我又試著想象德西劫走艾米的一幕。他在附近某處有個湖邊別居吧?像他這樣的人又有哪個沒有湖邊別居呢。難道這位優雅老練的人會把艾米困在某個地下囚室裡?艾米會在囚室的地毯上踱來踱去,睡在一張積灰的沙發上,身穿20世紀60年代一度流行的亮色,要麼是檸檬黃,要麼是珊瑚紅。我真希望波尼和吉爾平就在眼前,親耳聽聽德西剛才那種不容別人染指的口吻,他剛才不是說嗎:“我跟艾米很熟。”
“我?”德西放聲笑了起來,應該說,他朗聲笑了起來——“朗聲”這個詞完美地形容了他的聲音,“我什麼線索也沒有,就像你說的……我跟她沒有多少來往。”
“但你剛剛才說你們很熟。”
“當然比不上你跟她熟。”
“你在高中時代偷偷騷擾過她。”
“我偷偷騷擾過她?尼克,那時候她是我的女朋友。”
“後來你們分了手,你卻死活不肯離開她。”我說。
“噢,也許我確實有些懷念她,不過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你在她的宿舍裡試圖自殺,這也叫不出格?”
他猛地扭過了頭,眯起眼睛,張開嘴想要說話,卻又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尼克。”最後他說了一句。
“我說你在高中時代糾纏我的妻子。”
“不是吧,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他笑了起來,“天哪,我還以為你是來籌款設一筆獎金呢,順便說一聲,我很樂意掏錢設一筆獎金。我已經說過了,我一直都希望艾米能過得好。我愛她嗎?不,我跟她已經沒有太多來往,我們難得通一回信。不過你來了這兒,還一頓胡說八道,這一點很有意思……因為我必須告訴你,尼克,不管是從電視上看來,還是從此時此刻看來,你都不像是個又悲痛又擔心的丈夫,倒像是個自鳴得意的傢伙。順便說一聲,警方已經找我談過了,我想應該是拜你所賜,要不然就得歸功到她父母的頭上,真奇怪,你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我還認為警方不會對清白無辜的丈夫留一手呢。”
我的胃頓時翻江倒海起來,“我來這裡,是因為我想在你提起艾米的時候親眼望著你的臉,”我說,“我得告訴你,你的表情讓我擔心,你有點兒……心神恍惚。”
“我們兩個人中間總得有一個心神恍惚吧。”德西的話聽上去仍然合情合理。
“親愛的?”這時屋子深處傳來了人聲,我又聽見另一雙價格不菲的鞋“咔嗒咔嗒”地向客廳走來,“那本書叫什麼名字……”
眼前這個女人跟艾米有幾分相像,彷彿艾米在一面佈滿水霧的鏡子裡照出了身影,她有著酷似艾米的五官、膚色和髮色,但比艾米要老上二十五歲左右,五官和肌膚都有些走樣。不過她依然美麗動人,顯然這個女人選擇了優雅地老去。她看上去像是一款摺紙作品,兩隻手肘的稜角分明到了極點,鎖骨格外明顯,穿著一套藍色緊身裙,還有著跟艾米一樣的吸引力:當她跟你待在同一間屋時,你會不停地掉頭朝她張望。她對我露出了一縷微笑,好似雄獅瞥見了一隻野兔。
“你好,我是傑奎琳·科林斯。”
“媽媽,這是艾米的丈夫尼克。”德西說。
“艾米呀。”那個女人又笑了。她的聲音彷彿在深井裡迴盪,低沉而又餘味悠長,“我們對艾米的故事可是一直很感興趣,是的,非常感興趣。”她轉過身冷冷地衝著她的兒子,“我們一直把豔冠群芳的艾米·艾略特放在心上,對吧?”
“現在是艾米·鄧恩了。”我說。
“當然,”傑奎琳表示贊同,“尼克,我對你的遭遇很遺憾。”她盯著我打量了片刻,“對不起,我……我原本沒有想到艾米會嫁給這樣一個……美國味十足的男人。”她的話似乎並非是在說給我聽,也不是在說給德西聽,“天哪,他的下頜上甚至還有美人溝。”
“我只是來瞧瞧你的兒子有沒有什麼線索,我知道這些年來他給我的妻子寫過很多信。”我說。
“喔,那些信!”傑奎琳怒氣衝衝地笑開了,“還真是找了個有趣的辦法來打發時間呀,你不覺得嗎?”
“艾米把信給你看了?”德西問道,“這倒讓我很驚訝。”
“不,”我說著轉向他,“她從來都是未開封就扔掉那些信。”
“所有的信?從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