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半點醉酒的端倪。想著謝輕蘿之事還有我攙和了半腳,我覺得自己還是避免單獨見他好,正猶豫著自己是裝作沒看見繞進屋中還是裝作自己在夢遊回去睡覺呢,結果他已看見了我,衝我微微的點點頭,喚了一聲:“沈姑娘。”
躲是不成了,我慢吞吞走過去,想著法子不讓他算賬。當然,若是他還醉著,那更好。我在他身邊繞了兩圈,伸出三個指頭豎在彼此眼前,問:“你說,這是幾?”
宇文邕揉揉眉頭,無奈的又笑了笑:“三根指頭。”
為了防止這一次是他運氣好恰好蒙對了,所以我又伸出一根指頭比劃:“這是幾呢?”
“一……”
我吃驚之餘覺得天要亡我:“殿下真乃神人也,不僅生孩生得快,而且醒酒也這麼快!”
他一愣,隨即哭笑不得:“……阿蘿的父親比我小兩歲時,便有了她大哥,這並不奇怪吧。”
“……”這就叫人比人氣死人麼,我凌亂地想:他難道是覺得自己很晚麼……
他又說:“我未醉……想必孝和,也未醉吧。”
我險些滑到,他真沒醉。
“你勿需擔心,阿蘿之事已經過去了。”
這便是不打算計較了。放鬆起來竟然覺得有些困,站得很累,於是乾脆坐在走廊邊沿抱著柱子說:“他大抵是真醉了,睡得很沉。不過你裝醉也太不厚道了,騙了他,不知道他曉得了會不會找你算賬。”
晚風送爽,爽到極致變成冷,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問道:“為什麼裝醉呢,如此怎算得上是暢飲,會遺憾吧……”
“你們明日便要啟程返齊,貪杯……總是不好。”他同我一併坐下,目光深遠:“這恐怕是我同他最後一次暢飲了罷。”
“為何?”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他明天就回家了,你們隔得這麼遠,喝酒當然不容易,要麼你奔過幾個州,日夜兼程去鄴城找他;要麼他奔過幾個州,從鄴城來長安找你。總之見個面還需好幾天;遠水救不了近火,恐怕彼此趕到的時候,早沒了喝酒的興致,那可真就是白跑一趟了……浪費人力物力財力的事情,還真不是一般人會做出的事。”
宇文邕默默地瞥了眼藏在雲層後的月亮,又看向高長恭安置的屋子,最終才將視線轉回我身上:“想必孝和……他應該是習慣了你的思維吧……”
“我思維怎麼了?”我反問,“這跟他習不習慣有什麼關係?你還沒說為什麼這是最後一次暢飲呢?”
“我不會去齊國,他將來應該也鮮少來周國了。”
我疑惑:“這麼肯定?他其實很閒的,將來肯定還會過來溜達溜達的!”後一句純屬是我猜的,他將來忙不忙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
“不會。因為——”宇文邕頓了頓,目光變得沉沉:“他姓高!”
我大驚,莫非宇文邕猜到了。當我再去看他時,他已閉著眼睛沉默了。
有些事情或許我覺得瞞得很好,但聰明人總會察覺到一點的。為了避免我這個不聰明的人說錯話,我決定扯開話題。於是從袖帶裡摸出棗木珠遞到他手上:“謝謝你今日的款待,我一窮二白,也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這是我收集的辟邪棗木珠,送予你家小豆丁,願他健康成長!”
他怔了怔,眼中閃過諸多情緒,最終只是將棗木珠握在手中:“禮輕情意重,多謝。”
“這一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可知阿蘿何時能被放出來……”
宇文邕嘆了口氣:“應該會很快。”
“那就好。這麼一直關著,她可能會瘋掉的吧,阿蘿性子活潑,自然喜歡出去遊樂,聽你這麼說,我心裡的石頭也就放下了。”
“阿蘿,不會……”
“可是小阿蘿註定是要傷心的了,你想啊他嫁給你後就得當後媽,這感覺想想都覺得幻滅啊……”
宇文邕嘴角抽搐,手按住額際:“你想多了……”
我想得多不多不要緊,要緊的是謝輕蘿怎麼想。
哎,落花有意流水總無情。就連天上那抹被烏雲遮住的月光,也是慘淡如斯,慘淡如斯啊。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酒逢知己千杯少”時,不由自主的打出了下半句:“從此蕭郎是路人。”突然一個激靈,我鬱悶,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第十八章 返程(上)
秋寒露重,霜煙瀰漫,舉頭的日光似躲在層層朦朧的白紗之後,窺不得全貌。
謝輕蘿自腕上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