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高長恭的心思被我給知道了。
“謝謝你的提醒。”我還她一個笑容,腳尖點了點淌水的溝壑道,“普及一下常識,據我所知這種石頭是大理石,很結實的樣子,就算有十個我踩著走上二十趟,也損壞不了絲毫。”
相思被我說得懵懵的,很久之後嫵媚一笑:“再堅固的東西也有被破壞的那天,沈姑娘說是不是呢……”
我點頭表示贊同:“力量足夠大的話,理論上來說確實可以。當然這也僅僅是理論,畢竟事事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畢竟如以少勝多這樣逆常理的戰役單單在古代都打了好幾場。”
也不知她從我話中聽到了幾分道理,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說幾分道理,總之相思的臉上頃刻間變得非常猙獰,美女的猙獰拜我所賜,還真是罪過。她說:“那就走著瞧,長安與幽州的距離都可以克服,我還怕什麼……”
女人鬥架無非是為了男人,因為不認為高長恭對她有什麼感情,我才不會同她在這裡浪費時間。我一溜煙跑開,偷笑著,相思都被我氣得語無倫次了。
跑過迴廊,謝輕蘿便急急忙忙向我竄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袖子,眼睛亮亮的,急切道“小昀姐姐,長恭哥哥回來了,此時正借你的床榻休息。可他不讓我們告訴你,沈易在家守著,我立刻跑來給你送信!”
我感覺到腳上的某個神經跳了下,指尖也隨著顫了顫,心臟不可抑地一滯,歸心似箭般離了弦。我思念的人,他……終於回來了。
…… ^ ^ ……
銅鏡前多了一個瓷瓶,波紋般的綠葉子托起一朵朵潔白的小花,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床榻走去,那個人就躺在上面休息,安靜而俊逸。
很早我就知道他的睫毛很長,像一排精緻的笑刷子,這要比我的長上許多,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光亮在他臉上投出一排陰影。
玄青的長袍襯得他的身姿有些清瘦,卻依舊好看,墨黑的發散在枕上,三分儒雅三分俊朗四分跳脫。在這方安靜的世界裡,高長恭均勻的呼吸好像輕輕淺淺的灑在心頭,勾著那份悸動不輕不淺地跳躍起來。
可是,看著他累極沉睡的樣子,我極其心疼也極其擔心。也不知道他這一個多月中都在做什麼,竟然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小心地伸出手觸了一下他的臉,原來思念就在手下是這樣的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緩慢暈開,指尖鬼使神差般地去描摹著他的輪廓,好像世間只有我們兩個人,安靜到連呼吸都滲著甜蜜。
溫涼的體溫在指尖流轉開,傳遞到心底時儼然已是一束灼熱。這抹灼熱突然燙得腦袋一激靈,我倏然驚醒,立刻收回來手藏到身後。
誠然自己很不濟,但這麼對著高長恭的睡顏吃豆腐,委實很一件很不光彩的舉動。偷偷摸摸的做事固然很挑戰心理素質和心裡建設,可我為什麼不在他清醒的時候吃他的豆腐呢,畢竟自己都被他吃過無數次豆腐了,我吃回去顯然很公平嘛!
然後,我在心裡幽幽地傷了一下,以他的性格,怎麼會讓我明目張膽的吃豆腐呢。即便他真的同意,我可以吃,可這種事情,好像都是姑娘比較吃虧吧……
高長恭的頭突然動了動,我嚇得一縮,然後就聽到兩三個字自他口中溢位。他的聲音很低,彷彿都揉碎在時空裡,點點化為粉末消失了。
我疑惑地盯著他的眼睛看,沒有要醒來的樣子,可他偏偏又說了幾個字。好奇地湊過去,非常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又不想吵醒他,所以我傾身小心地把耳朵湊到他的唇畔。
近在咫尺距離裡,高長恭的鼻息就拂在耳廓上,熱熱的癢癢的,還來不及聽他究竟在說什麼,一雙手就擦著布料從腰際穿過,在後背一壓,我登時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對上他清明而漂亮的眼睛,我一愣:“你沒睡啊?”
他沒回答我,下一刻我就被拽到榻上去了。
他側躺著把我扣在懷中,一手繞過肩膀,一手攬在腰間握住我的手。想到自己方才的動作,我臉上噌地一下就熱了:“你騙我,你根本就沒睡著,你騙我過來……”
“噓——”高長恭騰出一指壓在唇上,牽著唇角綻出一個笑:“陪我躺一會兒。”
僵硬地動了動,我很是猶豫:“不好吧,大白天的……”
“放心,我什麼都不做,不用怕。”
“我當然不怕你做什麼,可我們這樣傳出去多不好啊!”
頃刻間,我就看到他的眼中爬上一抹異色,像是深夜裡的星星,熠熠生輝,璀璨著耀眼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