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練出來的人不該如此怯懦,他究竟在怕王爺什麼?”
蔣崇琴嫌惡地拍拍手,坐在床邊卻沒有動彈,眼睛停在灰青的老臉上,輕聲道:“白無瑕是教坊的前輩,當年應招入宮時楚夫人正當得寵,四皇子也甚得皇上的心意,母子二人風光無二。因此,朝廷裡漸漸有了其他聲音,錢皇后為保住兒子的皇位,便全力支援白無瑕爭寵,本是一籌莫展,卻沒想到發生了那件事。不久,韓辛辰被扔出了皇宮,楚夫人貶為凌霄夫人,白無瑕卻搖身一變成了白玉公子,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後來,先皇去世,凌霄夫人亦被錢皇后賜死,她死前將所有怨恨都發洩在了白無瑕身上,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毒藥,讓不過二十多歲的人一夜間成了垂垂老矣的枯叟……韓辛辰離京,又第一個要求將他帶走!白無瑕本就膽小如鼠,在京城裡、在後宮之中好歹還有錢太后依靠,可一腳踏進江東,他便像踏進了鬼門關,一邊想活著出去,一邊又怕楚王一個不高興要了他的小命!戰戰兢兢的活了三年,結果讓李曼日日夜夜的鬼哭狼嚎嚇掉了魂。”
“也不過是些舊事”,半夜被叫來卻是聽些沒什麼價值的陳芝麻爛穀子,蘇莞煙微微蹙起眉頭,臉上有些不悅:“蘇某人沒蔣公子那麼重的好奇心,再有這樣的後宮軼文您就自己留著消磨,不必大費周章地把我叫來!”
蔣崇琴站起身吹滅腳下的蠟燭,搖搖頭攬著蘇美人的肩膀往外走:“蘇公子,前面哪怕一片黑暗,你也不能沉不住氣。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韓辛辰性子怪異,喜怒無常,這些肯定和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要了解他這個人就要從根上抓起!你對他知根知底,捏住了命脈,他就是孫悟空也逃不出五指山。”
“你說那個阿楚?”聰明人果然一點就通,蘇莞煙停下腳步,側臉看著蔣崇琴。
“厲害!”蔣崇琴嗤嗤笑出聲,像來時那樣掌燈走在前面:“成也阿楚,敗也阿楚。他的父皇看見的,喜歡的從來就不是他,更不是他的母親!我要是王爺就恨死了姓楚的!”
大熱天蘇莞煙的後背一冷,他忽然明白十年前韓辛辰究竟為什麼會因為一句戲言便大發雷霆:“他怨恨!他不甘心!但天底下姓楚的千千萬萬,他憑什麼因為對一個人的不滿就把這股怒氣撒到平頭百姓身上,二十六條性命,韓辛辰他不可憐,他該死!”
知道了他的事又能怎樣,總不能跑到韓辛辰的面前說我知道你和你老子的矛盾,我知道你心裡就是缺愛,才會較真兒、不甘心!想來都覺得可笑,蘇莞煙摸摸脖子,眼睛一翻決定睡個回籠覺。
日子又恢復成一潭死水,安平有了上次教訓也不敢輕易再出手。東閣裡雖然耳目眾多,但好歹條件夠優越,過得舒坦。蔣崇琴這老泥鰍說得對,該沉得住氣就要沉得住氣,蘇莞煙懶得再折騰小動作,錦被裡打了幾個打盹兒,眼睛一閉一掙就入了秋天。
一場秋雨一場寒,蘇莞煙翹著腿臨窗聽著外面雨水敲打地面,腦子裡考慮著要不要一會兒再添件衣裳。窗外珠月換了件藕粉的對襟襦裙,雨傘被風吹得左搖右晃,頭上對稱的小糰子隨著跑動的腳步一跳一跳,總讓人有戳一戳的衝動。
“公子!公……公……公子!”小丫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抬腳一進門便大聲嚷嚷:“公……公子!”
“你不強調,也不會有人覺得你家公子是個大姑娘”,蘇莞煙從椅子上站起來,端了杯熱茶塞進珠月手裡,順帶用指關節敲了敲她頭上的小糰子。
“沒和你說笑”,珠月的裙襬溼了一半,臉上的雨水也來不及擦乾淨,拉著蘇莞煙就往衣櫥走:“安總管帶人馬上就來了,公子你多穿兩件!聽說是齊王來了,王爺要你隨他去給齊王接風洗塵。”
果然是沉得住氣機會就能自己找上門!
齊王,韓辛寅,韓辛辰的三哥,生母是外族和親的公主,據說吃慣了牛羊肉的,怎麼也吃不慣內地的小麥、水稻,身體強健的女人進了中原大陸便大病接小病,在生下兒子後不久就一命嗚呼,死了孃的孩子尚在襁褓中就扔給錢皇后撫養。一個兒子是國家未來的主人,衣食住行、詩書禮儀全都馬虎不得半分,一個兒子孔武有力處處惹是生非,讓他娘操不完的心,不僅如此還要分出精力來對付戰鬥力滿格、張牙舞爪的楚夫人。錢皇后實在是精力有限,所以老三整個皇宮生涯都處於放養狀態。恐怕除了身後“小尾巴”的眼裡,全宮裡的人都要指著韓辛寅說他是皇宮上下最閒、最無用之人。
他來了,總有種好戲終於要開場的節奏!
蘇莞煙的外卦才換上,安平等人就到了東閣。為首的胖子含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