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手裡提著什麼?總不至於是給白無瑕帶的藥?蘇美人來日出了王府,搖身一變定是十里八鄉的蘇大善人。”
“做善人得有銀子,我是個窮人”,蘇莞煙搖搖手裡的小紙包,笑嘻嘻地跟進兩步:“蔣公子重病在身,蘇某半夜冒險探望舊友,小丫頭抹著眼淚偷偷包了點藥材、點心給我。這般菩薩心腸,蔣公子對我家小善人可有興趣?”
理由找的不錯,可怎麼聽怎麼覺得晦氣扎耳,蔣崇琴冷笑著推開面前的木門:“我蔣崇琴是個伶人,專營下九流的買賣,稱不起這樣的剔透心思。蘇公子要是喜歡就留給自己,要是不喜歡就再尋良人。總之,蔣某人是無福消遣。”
“我又怎麼稱不起!”蘇莞煙勾起嘴角搖搖頭,左右看看無人小心合上門扉。
白無瑕是真的快不行了。躺在床上的人就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出氣多進氣少,嘴半張著賣力呼吸,一雙眼睛裡渾濁沒有焦點,看見來人略微動了動眼珠子,顯示著人還活著。
“怎麼成這樣了?”蘇莞煙記得白無瑕親口說過,他不過三十,相貌雖然蒼老,但內裡應是正值壯年。
“嚇的”,蔣崇琴坐到床邊,在地上點燃一小支蠟燭,握住垂在床邊的枯手,輕聲道:“白無瑕,他來了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狗”,白無瑕渾身抖了幾抖,乾裂的嘴唇微微蠕動,轉過臉看著蔣崇琴:“狗……”
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蔣崇琴吩咐蘇莞煙站到床邊,然後輕聲道:“他在狗就不會吃人!現在不怕了?你到現在也不必怕楚王,他母子如此對你,你還有什麼要保留的?知道什麼就說吧!”
看見蘇莞煙,白無瑕鬆了口氣,緩緩道:
“十三年前我剛入宮,還沒來得及見到皇上就趕上齋戒日。那時候與現在不同,齋戒日可是宮裡很隆重的日子,白天先皇要在廟堂靜思,到了晚上後宮、皇子眾人挨個進去叩首祈福。我記得那天所有人都是鎬白禮服,唯有楚夫人束髮銀釵,穿了一身男子的黑色常服……窄袖立領,黑色暗紋滾了銀邊,腰帶上鑲嵌著翡翠,款式不像京城正流行的……統正帝從廟堂裡一出來,見了她便當場愣住,滿眼淚水像是看見了久別歸來的故人,然後……然後他忽地勃然大怒,衝上前去撕開楚夫人的衣服……王爺只有十二歲,小小的個子緊緊抱住他父王的大腿,可當時先皇就像是發了狂,一腳把兒子踢得老遠……楚夫人當著後宮那麼多人面前被扒了衣服,事後又被貶了一等為凌霄夫人,羞辱難平病了足足一個月,還烙下偏頭痛的舊疾……王爺也因為這件事被早早扔出了皇宮……”
“難怪要挑在齋戒日與他老子對著幹”,蘇莞煙歪歪脖子,眉梢揚起:“原來是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楚夫人想要討好老皇上,結果觸了人家的黴頭。”
白無瑕聲音更虛,眼皮子垂下:“我不知道他是誰,只是聽先皇醉酒後說起過,他叫那人阿楚。他說,天下只有一個阿楚,誰也不曾與他相似半分。”
“那你,凌霄夫人又算什麼?”蔣崇琴緊跟著問,生怕一個停頓白無瑕就嚥下氣。
白無瑕搖搖頭,狠狠喘了兩口:“不僅有我和楚夫人,還有司徒家的蔡憷,他們都說像,見過阿楚的人都說我們與他長得像。尤其是王爺,他比他娘英氣,據說更是與那人神色。”
“這麼多人都與那個阿楚長得像,可見先皇的摯愛張了張極其大眾的美人臉”,蘇莞煙不自覺的挑挑嘴角,“他的阿楚早死了,但是人就會想從形似的東西上找回過往的溫暖,不管心裡怎麼想的,有些感情就是控制不住……所以,他喜歡最疼老四,縱著韓辛辰胡來……”
話音未落,隔壁出來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李曼的聲音完全變了形:“狗!有狗!他吃人了!他又要吃人了!”
白無瑕眼睛一下子瞪大,眼珠子都恨不得蹦出眼眶,手指曲起奮力地抓住周圍一切能抓住的東西,兩腿後蹬,喉嚨裡嗚嗚地嘶吼:“它來了!他知道我知道的,他知道你們來了!我說了不該說的,他讓狗來吃我了!啊啊啊啊!”
蘇莞煙把白無暇按住,蔣崇琴捂住他的嘴,生怕他亂叫引來旁人。兩腿蹬著蹬著就沒了勁兒,白無瑕終於耗盡了他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量。
擔驚受怕一輩子,一場無關他的騙局卻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章 齊王拜訪
那人沒了動靜,蘇莞煙驚惶地鬆開手,看著張嘴瞪眼死相猙獰的白無瑕不由倒吸口冷氣,轉念想想又覺得奇怪:“按理說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