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必以寬居首者。蓋寬者仁之用,故惟寬然後能相容並育,而群生之眾有所託命焉。左傳記夫子之言曰: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蓋因一時為鄭而發。此補偏救弊之說。若夫聖王出治。舍寬其何以為敷政寧人之本哉。”
'24' 《樂善堂集》,莊親王允祿序。
'25' 《樂善堂集》卷3。
二、經濟對策
3。面對人口問題
法國學者布羅代爾認為,在十八世紀,世界歷史上出現了罕見的“共時現象”,其中之一,就是人口的持續增長。在這一百年裡,中國人口從大約一億,增加到三億(十九世紀,四億),並與二十世紀的人口增加連線起來。中國開始面臨了日益嚴重的人口壓力。
事情還不止如此,可貴的是,在清代康熙四十年代,即公元十八世紀初葉,聖祖皇帝已指出人口問題的存在,並積極面對它:
本朝自統一區宇以來六十七、八年矣,百姓俱享太平,生育日以繁庶,戶口雖增,而土田並無所增,分一人之產供數家之用,其謀生焉能給足?……不可不為籌之也。'1'
故“平素間諄諄以此事面諭眾大臣”,並提出“戶口殷繁固是美事,然當預籌安養之策”的想法。'2'顯示出清廷高度的責任心,與不肯“無作為”之意。
康熙皇帝的人口思想一直傳給了他的繼承者,如世宗雍正皇帝諭:
國家承平日久,生齒殷繁,地土所出,僅可贍給,偶遇荒歉,民食為艱。將來戶口日滋,何以為業?'3'
及至乾隆即位,自首次提出人口問題已有三十年(一世)之久。上諭:
惟是國家承產日久,生齒日繁,在京八旗及各省人民,滋生繁衍,而地不加廣。此民用所以難充,民產所以難制也。
續曰:從來帝王治理天下之道,只有“教”、“養”兩條。因為恆產、恆心,相為維繫。“倉廩實而知禮義”,“則夫教民之道,必先之以養民”。將施政目標定為“先養後教”。
俾黎民飽食暖衣,太平有象。民氣和樂,民心自順,民生優裕,民質自馴。返樸還淳之俗可致,庠序孝弟之教可興,禮義廉恥之行可敦也。'4'
乾隆初政的十幾年時間,可以說都是在作“養民”的功夫,其後才轉到“教民”的一方面去。
乾隆六年,第一次統計全國大小男婦人口,發現人口已達到一億四千多萬。乾隆五十八年,中國人口達到三億之眾。其數量之高,為中國曆代所未曾有。
對於人口問題,如果說開始時還只有皇帝一人或少數幾人有識於此,此時則已成為朝野的共識;並且不是停留在一般的議論之上,而是在認真地考慮其對策了。人口問題幾乎成為所有政治社會和經濟問題討論的出發點,終於,它導致了一系列新的經濟發展政策的提出。
清代前期,在長達九十多年時間裡,只有人丁編審(丁數長期徘徊在二千數百萬上下),而無人口統計。如何估算當時的人口數字,並沒有一個簡單的答案。若採用所謂“回測”(即向前“倒推”)的方法,可大致算出,康熙四十年代(1700年)中國大約有一億人口,雍正年間可能已有一億五千萬人(乾隆六年實為一億七千餘萬)。'5'而據官方統計,到乾隆末中國人口已達三億以上;十九世紀中葉,達到四億三千餘萬。'6'
清代人口增長,是所謂“前現代”中國最大的一次人口增長。其後略有起伏,到二十世紀中葉,又開始了一輪新的更大的人口增長,這一次“現代”人口增長,使中國人口達到了十億以上。其實,它們並不是兩次(所謂“前現代”和“現代”的),而只是一次,或曰一個人口增長。
與此同時,世界歷史上出現了幾點罕見的“共時現象”。據研究,在西方,人口一直處在劇烈的波動和增減之中,但從十八世紀中葉開始,不再倒退(實際上中國要比西方早半個世紀時間),直至現代。同期中國人口增減的節奏,與之大致相同。'7'
人口增長及由此引起的相關努力,如加強政府等,在西方國家都屬於“現代現象”,在中國則仍被視為“古代行為”,譏為“封建落伍”。傳統“現代化理論”的這些觀點,未必能承受清史研究新發現的檢驗。可惜的是,中國學術界十分自卑,不敢承認自己之“理論”,甚至置自己所有之“事實”於不顧。
按照過去學術界的流行看法,清代最早發現人口問題的,是乾隆末年的洪亮吉,因與西方人馬爾薩斯同時,故被視為“中國的馬爾薩斯”。但洪亮吉與聖祖相比,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