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重新刮目相看了,彼時西涯兄聲望一時無兩,更是帶領我輩,中興大明的不二人選,我要這鋒芒何用?”
李東陽的白鬍子微微顫動,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多年的隱忍,多年的誤解,盡在在一絲欣慰中不言而明。
昔日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三位內閣大學生上書請誅“劉瑾”,結果劉謝二位黯然致仕,僅李東陽一人留在內閣支撐大局,天下人皆誤會李東陽貪戀富貴,甚至連他自己的得意門生也和他從此斷情絕義,形同陌路,那種感覺,誰又能知道,不過,能夠活著看到不可一世的劉瑾威風掃地鋃鐺入獄,這些被誤解的委屈,似乎也值得了。
“你錯了!”他微微搖搖頭:“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已經老了,這內閣,我也呆夠了,這事情了了,我也該卸下身上的這副擔子,安安穩穩的過幾天舒服日子了!”
楊廷和依然溫和的笑道,李東陽的心態他知道的很清楚,他甚至知道,今日來這書房一聚,李東陽大概要說些什麼,他心裡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陛下是個好孩子,就是心思野了一點,做事情荒唐了一些,誰人沒有個少年荒唐的時候,也許過了幾年,陛下的性子沉穩下來,如同先帝一般心繫天下社稷,也不失為我大明之福!介夫,諸葛武侯在出師表中說到,近賢臣,遠小人,劉瑾這個陛下身邊最大的小人已經成了昨日黃花,但是京中有八虎,去一而存其七,你任重而道遠啊!”
“打蛇就要打死,絕對不能給他反噬的機會!”楊廷和笑道:“劉瑾還算不的一條死蛇,說他是昨日黃花,還為時過早了一些!”
“所以我才說你任重而道遠啊!”李東陽似乎知道楊廷和會這麼說,笑眯眯的說道:“這事情一了,我就會上書告老,屆時我會舉薦你來坐我這個位置,我這個老傢伙,雖然有時候有些惹陛下生厭,但是這樣的大事上說的話,陛下還是會慎重考慮的!”
楊廷和和李東陽相視一笑,一切感激的話語,盡在不言中。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李東陽過了良久,開口問道。
“西廠的張永,眼下有些過於囂張了,這兩天,劉瑾的餘黨拿了不少,不過清流的官員也拿了不少,以眼下的情形,這些清流官員怕是也要受些委屈了,就算有人想為他們辯白,也在等著咱們內閣的舉動!”
李東陽微微閉上眼,好像在聽,又好像沒有在聽,但是楊廷和知道,這大概就是李東陽告老之前,對自己的最後一次考校了,他清理著自己的思路,一言一句慢慢的說道。
“錦衣衛式微以久,東廠名存實亡,若是趁著這個機會,將西廠也一股腦的拿下,這朝廷就變得清明無比,官員們也就再也不用早上上朝晚上回不了家中這種事情了,沒有了這些把朝廷攪得烏煙瘴氣的傢伙,上有明君,下有賢臣,我大明何愁不能中興!”
“說具體點!”李東陽微微點頭,緩緩的吐出四個字。
“張永不是透過咱們內閣調撥過一批軍械,連夜悄悄的送到劉瑾的府上,坐實了劉瑾的叛逆之名麼,咱就盯著這個,先是用這個將劉瑾徹底盯死,永世不得翻身,等到這事情一了,然後再拿這這事情做文章,直接向張永發難,而陛下經過此事,對於身邊權柄甚重的內官,怕是都要猜疑幾分,到時候朝廷百官,一起上書炮轟張永,張永就是渾身是嘴只怕也辯駁不清楚!”楊廷和微微一笑:“至於張永那時候,想和咱們內閣拉扯上任何關係,都只怕不可能的!咱們和他可沒有來往,更不可能在整死劉瑾這事情上悄悄結成同盟!至少,在內閣中找不到任何憑據。”
“嗯!”李東陽點了點頭,睜開眼睛開口說道。
“第一,張永此人,以武勇素稱,雖然在八虎中僅僅位居劉瑾之下,但是,此人並沒有太大野心,你可以多接觸一段時間,此人若是劉瑾去後,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你方可如此做!”
他嘆了口氣:“內官之禍,來源已久,每次撥亂返正,重返清明,都是朝政動盪,百官人心不穩,短時間裡,再來一次如此的震盪,對大明的江山社稷萬千百姓,並沒有多大好處!”
楊廷和點點頭,表示受教。沒坐在首輔的位置上,自然就不知道首輔的眼界,他著眼的是還大明朝廷一個朗朗乾坤,但是李東陽首先卻是想到這種事情對江山社稷百姓民生的影響。
“第二,你剛剛說的錦衣衛已經式微,這說明你一點都不瞭解牟斌這個人,先帝任用他做錦衣衛指揮使,並不是看重他多麼武勇,而是看重了他的小心謹慎,看重他的性情不那麼跋扈,錦衣衛指揮使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