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蘭根本嚇不倒他,他應該早就接到地面的訊息,料到梁美蘭今晚會來遊說蘇苡,特意到這房間來守株待兔。
“你不怕?蘇小姐在你身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帳都會算在你頭上。”
“我不會允許有這種萬一發生。”
他說的那麼篤定,蘇苡忍不住看他,心頭不是不震顫的。
雖然姓段的這一家子隨意搭配都能撐臺演場大戲,實在讓人信不過,但不知為什麼,這波瀾不驚的一句她卻聽進心裡去。
“你是為了保護我?”等梁美蘭離開了,蘇苡才對段輕鴻道,“其實你大可不必背這黑鍋,讓我打個電話,我保證警方不會當這是綁架,也不會為難你。”
“然後呢?船總有靠岸的一天,你剛報完平安,上岸就被狙殺爆頭,誰來為你復仇伸冤?你以為我那二哥會放過你?”段輕鴻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嘲笑她的天真,聲音低緩道,“別說我二哥了,就是我老爸也不會留你活口。”
“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麼?段家老爺子很護短的,而且為了段氏隆廷的聲譽,完全可以不擇手段。”
別把他們想得太高尚,因為他們太有錢,崇尚道德、良知、自尊和時間的人守不住這許多資產,坐擁今時今日的高位。
尤其還就是有人指望血脈傳承來延續自己在這個花花世界的生命。
是誰說生無可戀?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詞語?
“你也不是無償幫人的愛心大使,不過是想用我打擊你二哥。”剛才她都聽到了,段峰將在這艘六星郵輪上宣佈身後財產的歸屬,鹿死誰手要見分曉,兄弟兩人當然是不惜一切代價打擊對方。
“聰明。所以在這趟旅行結束之前,你乖乖待在這裡,不要有任何動作就是幫我,也是幫你自己。”
這話說的很狂妄,他的野心也曝露無疑。可蘇苡還是決定暫時就聽他的,靜觀其變。
毫無疑問的,段氏會有一場家變,她全當看一回戲。
蘇家家境殷實,也不過就是中產階級,家庭結構很簡單,遠遠達不到要子孫後代爭權奪利拼搶家業的地步,跟段家沒得比。
所以即使是看戲,這樣的機會也不常有。
她只是擔心家裡和姜禹,以為她失蹤甚至被綁架,該有多慌張焦急?
第21章 美人在懷不吃虧
郵輪航行的第二天,風平浪靜,碧海晴天。
壽宴在船上最大的宴會廳,廳內廳外都是花團錦簇。漂浮大陸上,竟也一點不吝惜鮮花作裝飾,排場到位,高貴素雅。
宴席摒棄最常見的自助冷餐會,擺的是傳統圓桌席。
老人講究桌上菜品有龍有鳳,所以不僅有雞鴨魚肉,連蛇羹都有,食材之齊全,歎為觀止。
入席的賓客都持燙金請柬,拈著細長酒杯談笑風生,杯中的香檳是被稱為“黃色鑽石”的Salon1996。
慶生慶生,隨著年華流逝,慶賀生辰的應有之意卻只剩下這奢豪盛典的外殼,被暮年的段峰用來為自己生平畫句點。
蘇苡雖然是醫生,但她始終覺得現代醫學判斷太依賴現代儀器,當生命快要走到終點的時候,許多病人自身的第六感的確更加準確。
段峰知道自己不行了,安排這趟旅行是做好準備要宣佈遺產繼承的問題,他相信在這樣孤立的環境中,參與競爭的各方人馬都難與外界聯絡而再搞出什麼小動作。
他有預感,甚至是希望在這艘熟悉的六星郵輪上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比身邊的妻兒老小都活得瀟灑一些,像《名士傳》中提到的劉伶: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鋤隨之,曰死便掘地以埋。土木形骸,遨遊一世。
不過想到段輕鴻提及有錢人對這世界都有畸形的留戀,或許他也不是瀟灑,是到臨死了才有這份通透。反正問題拋給後人總要簡單很多,所以才有了遨遊的想法。
段峰精神不錯,穿金紅唐裝,花白頭髮一絲不苟,坐在輪椅上,由梁美蘭推著出來,見到老朋友都拱拱手,佈滿病氣的麵皮上難得浮起紅光。
跟在他身邊的是段輕鴻和熊定坤,段家老二沒能跟他們一同上船,郵輪今天一整天海上巡航,看起來似乎也不太可能趕得上這場壽宴。
男人大多穿深色禮服,如熊定坤,黑衣黑褲最襯他。而段輕鴻身著淺淡銀灰色禮服和黑色襯衫,修身挺拔,沒有太多花哨,卻要處處彰顯自己卓爾不群。
蘇苡見過電視上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