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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有一男一女相視而笑,那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陽光透過濃密綠葉灑在他們臉上,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
年輕的嚴子非有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即使在陳舊的老照片上都讓人無法逼視,至於那個女孩子……
我慢慢蹲下去,像一個瀕死的重傷患,那個女孩子……我多希望她真的就是我。
4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我的魂不守舍已經嚴重到連續踩空石階的地步,最後一次太過驚險,要不是身後的袁宇將我一把托住,很可能我就省了下山的工夫,直接滾到停車場去了。
“常歡,小心!”
我站在那裡,只覺得呼吸困難:“對不起,我能在這裡坐一下嗎?”
袁宇點頭,我動了動,發現他還握著我的手。
我抽了一下,他就放開了,順勢在石階上一坐,還把拿在手裡的外套墊在旁邊:“你坐這兒。”
我遲疑了一下,見他又要伸手來拉,立刻自己坐了下去,又說了聲:“謝謝,其實你不用陪我的,我坐一會兒就好了,他們還等著你呢。”
袁宇笑:“上山的路就這一條,那幾個傢伙早沒影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果然空山渺渺,一條石階除我們之外上下了無人煙,哪裡還有別人。
我低下頭:“我真的沒事,你也上去吧。”
袁宇伸長胳膊伸懶腰:“山頂我都去過多少回了,有什麼可看的。”
我無言。
是誰說山上很美的?
天還是冷的,但中午的陽光照得石階發暖,山裡樹多,風吹過來的時候,帶著一股草木的味道,雖然只在半山,但遠遠望去,已經可以看到遠方林立的高樓,最美的反倒是抬頭,頭頂濃綠交接,切得日光如碎金。
袁宇問:“還不錯吧?”
我雖心亂如麻,卻也點了點頭。
“小時候每回都是我表姐帶我來的,她最厲害了,上山比男人走得都快,我連跑帶跳才能趕上她,後來知道她每天都五點起床晨跑一小時,雷打不動,嚇不嚇人?”
我想到何琳冷笑的臉,每一寸面板都變得緊繃。
“你和你表姐從小在一起?”
袁宇搖頭:“哪有,她很小的時候就去國外了,每年放假的時候回來待幾天而已。”
我的聲音開始艱澀:“她爸爸媽媽……捨得她?”
袁宇想了想道:“我小姨是何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嫁過去的時候他與前妻所生的兩個兒子都己經成年了,跟我小姨差不多大,我表姐出生以後家庭關係就更復雜了,何先生可能是想讓女兒有個單純點兒的成長環境吧。”
我發現袁宇提起他姨夫的時候,說的是“何先生”這三個字,就像在稱呼一個陌生人。
袁宇目光澄澈地看著我說話,我突然有種愧疚感。
我這是做什麼呢?利用他對我的信任打探何琳的隱私?更何況我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何琳是否騙我,或者她所說的恨本只是個故事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她其實根本不用說那麼多,只需要那張照片,就足夠把我打入萬丈深淵了。
我只要一想到那張照片上的笑臉,就會渾身發冷。
袁宇見我不說話,也安靜下來,半晌以後突然道:“常歡,是不是我表姐跟你說了什麼?”
我猛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袁宇有些尷尬地轉了一下臉:“你回宿舍樓的時候我跟了幾步,後來看到我表姐叫你上車。”
我冷下臉:“你偷聽我們談話?”
袁宇大受侮辱地說:“怎麼可能?我見你上車就走了,再說你們是在車裡聊的吧?我表姐開的又不是拖拉機,我聽得到嗎?”
我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的荒唐,再聽到他這麼說,臉都要紅了:“對不起。”
袁宇擰著眉毛:“我沒生氣,她跟你說了什麼?你的精神頭跟早上差太遠了,剛才我都怕你從山上滾下去。”
我低下頭。
袁宇頗有些複雜地看著我,半晌才開口,遲疑地說:“其實我表姐人不壞的,就是平時強勢慣了,她是那種在董事會上都能直接拍桌子的人。怎麼,她嚇著你了?”
我搖頭。
“何先生一直都很忙,我小姨……我小姨身體不太好,一個女孩子從小孤身在外,雖然有人照顧,總比不上親人在旁邊,所以性格強硬了一點兒,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袁宇難得把話說得那麼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