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好歹是認了個乾爹的人了,不能總是讓乾孃花錢,於是偶爾看中了什麼貴一些的擺件,便央蘇昱給他買。
這個趨勢刺痛了謝綾敏感的神經。她的兒子居然讓別人花錢,這豈不是在嘲諷她這個九州首富?於是她的宗旨便成了——“買買買”,保持十二分的警覺,扶蘇一看中什麼東西,第一時間掏銀子,好像一定要跟蘇昱比比誰更闊綽似的。
已經被壓垮的蘭心默默像個騾子似的跟在他們仨身後,心中泣血:小姐她為了花錢不擇手段,也……也真是蠻拼的……
謝綾花錢花得忘乎所以,完全忘記了她身邊的這個人也是個少有人敵的有錢人。她付錢付出了習慣,看見他手上拿了什麼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直接替他付了帳。
蘇昱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溫聲將她攔了,道:“這是送給你的,還是我來罷。”
謝綾怔怔地收回了拿銀子的手。他們停下的地方是個首飾攤,賣的東西不名貴,卻勝在別出心裁。三月正是長安城裡春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店家摘下最新鮮的時花定了型,綴在珠釵上。花期短暫易枯萎,這樣的珠釵至多隻能儲存一兩天,再之後便乾枯了,取的便是珍惜一時一刻的意。
她尚未回過神,鬢上便多了一支釵。
茶花的骨朵大,少有這樣小巧精緻的,潔白中自花蕊處透幾絲青色,在月光下很是清幽。她今日穿的是條淡青銀線羅裙,這支花釵襯她的衣裙甚是相配,也虧他能在走馬觀花似的行走速度裡一眼挑中了這一支。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鬢角,仔仔細細地替她插正,眼中一片皎月光影,如星辰般明曜的瞳仁裡清晰地映出她的容色,和他眼裡的笑意一起漾得柔和。
賣花釵的店主會做生意,見了這場面便讚道:“好眼光!尊夫人戴這支茶花釵真是貌比花嬌!”
捧滿了東西的蘭心差點一個踉蹌連人帶燈籠扇子撥浪鼓一起栽下去。這個小販的眼睛是什麼做的,連她家小姐都不認識。惹怒了她家小姐,他還想不想在長安城裡做生意了?
謝綾也呆了一瞬。她和蘇昱兩人牽著扶蘇,很像是夫妻二人帶著孩子上街遊玩,也難免有人會誤會。她的反應比蘭心想象中的淡定得多,沒理會那店主,而是扭過頭,自然地問身邊的人:“真的好看麼?”
蘇昱溫然地笑:“好看。”
謝綾又轉過一個角度,面向蘭心。
蘭心被嗆得咳個不停還沒緩過來,拼了小命點頭:“好看好看!”
扶蘇依舊一人一隻手拽在他小小的手心,老氣橫秋地拉著人往前走:“我乾孃本來就漂亮,當然戴什麼都好看了!”
嘴甜得連蘇昱都有點愣神。這可不是他教唆的。
走過了夜市最熱鬧的一段,扶蘇在蘭心哀求的目光下終於消停了不少,安安靜靜地逛到了臨水處。那裡聚集了不少人,明明是個偏僻處,卻比夜市上的人還要多。男男女女都圍住了一棵大樹,樹枝上高高低低飄了許多紅綢,經夜風一吹,月光水波一映,硃色浮動,竟比滿眼的燈籠還要曼妙。
人群裡有兩個人一轉身看到謝綾,有些驚訝,再看到一旁的蘇昱,更不知該不該過來打招呼。
他們離得不遠,謝綾也一眼看到了這兩個人。徐天祺和劉子珏,二人都是在灞水上認識的江南子弟。後來徐天祺高中了探花,劉子珏也入了進士,憑著各自不凡的家世都在京中拜了官,她因只有一面之緣,尚未恭賀過他們。
謝綾向他們打了招呼:“兩位大人,別來無恙啊。”
徐、劉二人的面色卻都有片刻的尷尬。尤其是徐天祺,前三甲入過殿試,他自然是認得出蘇昱的。當時在大殿之上,他便震驚得不能自已,如今再度看見謝綾與他同遊,他更是不知該如何自處的好。
他是個聰明人,並沒有做出當街跪拜行禮的事來,只是神色恭敬地向二人問了聲好。劉子珏卻依舊是個少根筋的,他雖然聽徐天祺說過這樁離奇的巧合,但卻沒有親眼見過,尚以為也許是長得相像罷了,便自然得多,大笑著與謝綾打招呼:“謝姑娘怎也有興致來此地許願?”
謝綾仰頭去望那棵樹:“這棵樹,是許願用的麼?”
徐天祺謙謙然與她介紹道:“樹下有個半仙,說是給這棵樹施了法,長安百姓皆可來此許願。稀奇就稀奇在,那半仙擺出了話,凡是許願者,只能寫兩個字,一字不能多一字不能少,否則心願便無法成真。”
劉子珏從手中拿出幾條紅綢,笑道:“那半仙雖然說得玄乎,保不準也是個江湖騙子,不過是看